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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让她成了落水狗。
更何况……更何况这初春的湖水还这般刺骨!
恨得实在牙痒痒,抬手指着已转身离开的萧芫,高声:“萧芫,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本身就是你阿父不要你了,太后殿下大发慈悲才将你接进宫来,你不过就是个表亲,凭什么这么嚣张,明明就该你给本公主行礼才对!”
这话语引起心里一阵针扎一样的痛,羞愧与自卑被人硬生生从灰暗的角落里扒出来,送到太阳底下,灼烧得五脏六腑一齐涌上难抑的煎熬酸楚。
气得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萧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来自于自己的身体。
怎么能这么真切,这……真的是她死后的幻觉吗?
忍不住从绝望的荒芜里伸出触角,尝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她抬起还在颤抖的手,看到了莹润纤长的手指,玲珑的甲盖柔柔覆着粉嫩的蔻丹。
顺着身体向前行了两步,一阵无力,骤然跌落。
簇拥她的侍女惊呼,掺杂着一个她万分熟悉,却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她好像跌落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她想看看,是不是她,是不是从小陪她到大,却为了护她早早去了的漆陶。
可眼皮太过沉重,她来不及看清,就沉进了黑暗里。
……
静谧悠远的檀香混着龙涎的味道萦绕过来,还未苏醒,就感受到极包容极安然的舒心与温暖,让她贪恋着,不愿醒来。
“娘子,娘子?”
肩膀被轻拍两下,萧芫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一个丰润柔净的面容映了进来,一瞬怔然,还未开口,眼眶便红了。
“漆……陶?”
漆陶长舒了一口气,眼里还残存担忧的泪花,“娘子您总算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娘子昏倒,她慌慌忙忙叫了太医,太医道是怒急攻心,开了两副药,偏生娘子久久未醒,她差些就要禀去太后和圣上那里了。
萧芫刚被扶起,殿外便传来声响,脚步从屏风处转进来,稳重利落的嗓音先人而至。
“萧娘子可在,太后殿下传召。”
尾音落下,人转过屏风,踏入内室。
萧芫缓慢抬眼望去。
来人一身靛兰素面裙,行走间浅银的暗纹如月辉流光,眉宇敞亮,身姿挺拔,浑然的威势让人一瞧便知是宫中的厉害人物。
漆陶忙起身迎上去,“宣谙姑姑,我们娘子才刚……”
“哎呦,”一看清萧芫的面色,宣谙端起的姿态登时荡然无存,扑过来疼惜地执起她的手,“我的小祖宗,您怎的成了这般模样,叫太后见了不知该有多心疼。”
侧脸,目光梭梭瞥向漆陶,蹙眉厉色,“怎么回事,叫你们伺候娘子,就伺候成了这个样子?”
萧芫恍惚望着宣谙姑姑,觉得自己像在做一场梦,一场过于真实的美梦。
梦里有已去了的漆陶,有经年未见的宣谙姑姑,姑姑一向在姑母身边贴身伺候着,会不会……会不会也有姑母呢?
冰凉的手在宣谙姑姑温暖的掌心,还有无比熟悉的关切话语,她再忍不住,落下泪来。
漆陶看见,口中说了半截的话都忘了,跟着红了眼,哽咽唤着娘子。
娘子向来骄傲又坚强,自打入宫,便是跌破了身子流了血,也是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何曾有这样伤心的时候。
宣谙虽没听全,也大概知晓了。
萧芫虽在宫里长大,有太后宠着护着,平日里一副无法无天的模样,可宣谙始终记得她刚入宫的模样。
小小的一团,面黄肌瘦,身上处处是伤,怯生生地不敢与人说话,不会哭也不会笑,只是缩在角落里发抖。
现在萧芫长大了,也及笄了,不再提幼时与父亲,可当子女的,哪有不盼着父母关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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