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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叔冷淡地应了一声,“楼总什么吩咐?”
从前,古叔是整个梁家最照顾他的人之一,从来只直接称呼他为“问津”,或是更亲切些的“阿津”,而今却是硬邦邦的一声“楼总”。
楼问津平声问:“现在梁宅的开销,是找谁支取的?”
“还能找谁支取,头家还关着,九小姐年纪小,又不管事,她为搭救头家,自己仅有一点积蓄都花光了。少不得我暂时垫付,实在运转不下去……那就再说吧。”
古叔这话里自然不无对楼问津的非难,但楼问津仍然声调平和:“以后所有花销您记了账,都直接去找我报账。阿九所有吃穿用度,仍然和以前一样。”
古叔稍有诧异,楼问津的态度,叫他觉得或许一切还有得商量,便看了看他的神情,试探着说道:“既然是要办婚礼,没有父母在场见证,始终是桩缺憾。阿九母亲早逝……”
“古叔,这是两码事。”楼问津知晓他要说什么,直接将他打断。
古叔一时默然。
“我走了。您有事找宝星带话,或是打去我办公室。”
古叔并不作声。
楼问津也不在意,颔了颔首,转身走了。
车停在道旁的树影下,楼问津拉开车门,坐上后座。
车子启动,宝星多问了一句,那合影,是不是就这样算了,“还有,是只打算办婚宴,不准备做结婚登记吗?”
他没听见楼问津作声,转头看了一眼,见楼问津身体稍稍歪靠着座椅,望着车窗外,似乎不大想言声的模样,于是也就不说话了。
灯影陆离,投入车里。
楼问津伸手,从裤袋里掏出那两半相纸,低头看了看。
灯光忽明的瞬间,他将两半相纸拼合到了一起,拿手指捏紧了那裂缝。
片刻,似觉徒然,烦躁地一收,仍旧揣进口袋里。
身体往后靠去,人沉入夜色,再无动作。
午饭后,梁稚回房稍作休息,起床梳妆完毕,在起居室里坐了片刻,兰姨过来通知说楼问津到了,车子就停在大门口。
外头天光白灼,热浪滚滚,兰姨见梁稚就要这样出去,急忙去拿阳伞,“这么大太阳,你仔细晒伤……”
然而等她拿出阳伞回到门口,已经只能瞧见梁稚的背影了。
车停在棕榈树的凉荫下,冷气大开。楼问津单臂撑在方向盘上,稍稍侧身,望着梁宅大门。
等了没有多久,便看见一道穿红色连身裙的身影,一边调整编织遮阳帽的系带,一边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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