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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觅不想离开。他舍不得奶奶。或许舍不得的不仅仅是一个陈姨,还有这里的一切。薛眠沉默了。“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家呀?你想换个房子吗?”薛小觅自以为猜懂了老父亲的沉重心思,他豁然开朗,闪着一对亮晶晶的大眼睛积极提议道:“爸爸,你换一个房子吧?换一个更大的,有游泳的地方,还有泥巴的地,可以给奶奶种菜,还可以给爸爸看星星。等爸爸换了大房子,我们就不用离开啦!”“……小觅,”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薛眠缓了缓,尝试用另一种方式跟孩子对话:“爸爸要带你去的城市很大,也很漂亮,可能比云州还漂亮。在那里会有许多新的小朋友等着和你认识,那里的游乐场也比云州多,小觅可以玩到很多以前没玩过的玩具,而且——”“爸爸我不想去。”孩子声音很小,却坚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爸爸,我们一定要去吗?”薛小觅睁大着眼睛望着薛眠,眼眶里湿润润的,鼻尖上攒着一团红扑扑的云。薛眠默默的看着他,忽然也不忍心了。“不是,不是的小觅。”薛眠弯下腰,揉了揉孩子肉嘟嘟的小脸,轻声道:“没有一定要去,爸爸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如果小觅不想离开这里,那我们——”那我们……就不走了。“薛眠。”熙熙攘攘的商场走廊响起一个声音。薛眠抬头,对面餐厅门口有个人正朝他这边走过来。两人四目相接,薛眠片刻的愣神又很快回神,待来人走到眼前,他低头,对怀里的小觅说了一声:“小觅,叫伯伯。”孩子乖巧喊人,秦笛抬表一看时间,道:“你们还没吃饭?”“已经取过号了,正在排队。”薛眠去看手上的取号单,还有五桌才到他们,估计得再等半小时。秦笛点点头,想了想,道:“到饭点了,再等小朋友该饿了。对面那家是我朋友的店,不介意的话一起过去,那边还有空位。”已经快一点,别说孩子,薛眠自己都饿了。反正在哪儿吃都是吃,去秦笛朋友的店他也会结账付钱,便没推辞,抱着小觅跟秦笛过去了。服务生给几人倒上酸梅汁,薛眠点好菜,见秦笛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在对面的位子上落了座。他不知对方何意,又不好赶人,只能礼貌性的问了一句“学长也还没吃?”“约了个朋友,他还没到,先在你这儿借个座。”秦笛笑笑,将面前的点心推到薛小觅面前。小家伙早就饿了,一看有点心吃,忙不迭的伸出爪子去拿,还不忘说声“谢谢伯伯”。“前几天去云汉办事,听说你最近没太去过。怎么,他们公司打算缩减海外业务,暂时不需要翻译了?”秦笛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别有深意的看了薛眠一眼。本来好端端拿着杯子的手一抖,薛眠差点没一口酸梅汤喷出去。干什么突然提到云汉,不知道他最近对这两个字过敏吗。薛眠放下水杯,很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才道:“一般年底年初业务量不会很大,如果云汉有需要,会发通知过来的。”“这样啊。”秦笛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有些意兴阑珊的点了点:“那你这段时间没过去,那边的事应该也没听说了。”那边的事?薛眠不解:“那边什么事?”秦笛端详似的看着他,眉头微拢,有那么点不可置信的意思。薛眠见他欲言却又不言,心里突然不踏实,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算了,”秦笛摆了下手,放弃似的叹了一声:“下个月七号,南渡要结婚了。”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两只耳朵突的一阵轰隆轰隆,像耳鸣,可又不完全像,声音乍听是汽车喇叭连续的鸣笛,可很快又变成了有人在你脑袋边锯木头,杂乱得很,吵得人头疼。薛眠突然就笑了一下。视线微垂,眼睛盯着面前的水杯。那笑是很短促的一下,嘴角上抬,眼角带弧,像看什么看得入迷了。然后笑容就像结了冰一样的挂在脸上,没有滑下去,也没有更深入,成了一种极尽单调的原地定格。秦笛看着他没说话。四周空气大概暂停了五分钟。五分钟后,秦笛率先打破沉默,问:“你觉得自己了解他吗?”薛眠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晃了一下。然后他抬起头,用一种极少有的冷静声音一字一字作答:“不了解吗?”秦笛没有立时接话。他转头四望,像在找什么,最后在门口的吧台上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推开椅子站起身,走过去,从收银员手里接过一个彩色的物件,然后走回来,落座,将东西往桌上轻轻一摆,端端正正的放到了薛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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