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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出入侍佣成群的所谓贵族高官们,在傍晚滚烫的街道跟着御马奔跑得跌跌撞撞,终于到了宣政殿,又趴了几个,被侍卫抬了下去。
景帝站在宣政殿前,看着这些跑掉了鞋子汗湿了衣袍的地方官吏,以及散了发髻掉了珠钗的贵妇们,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要笑,脸上却又只有沉冷。一挥手,随侍太监宣读圣旨,众人伏跪在滚烫的地砖上,汗如雨下,却没人敢抬手擦拭。
圣旨所宣甚详,各地藩王,凡主动臣服者,依然享有封地俸禄,爵位世袭罔替,世子需入京接受皇帝亲自教导,以适藩王之职……
换句话说,就是质子之制。
能以一子换取一方安宁,九族和平,这一子可舍,但要弃谁,众人心里各自有着小算盘。
湘南王膝下有九子五女,妻妾个个家世不薄。凡有子嗣的妻妾谁没为争夺世子之位而勾心斗角。如今要选质子,即便那质子是以湘南王世子的身份入京,也没人乐意。万一局势有个动荡,那质子便是弃子,谁都不想用自己的亲骨肉去冒这个险。
“湘南王没有世子吗?”发话的是刚才宣旨的刘公公。众人头又低了低,愈发感觉到地上的炙热。
湘南王抖了抖,他总不能坦陈自己自号为王之后就废除了世子,想过些年岁立一个得宠的儿子为储君,“以前有过,是犬子苏誉。”
苏誉可是他最看重的儿子,自然是不肯割舍,于是湘南王又加了一句,“按祖制,世子当立长子嫡孙……”
湘南王自立为王后,最受宠的侧妃徐氏顺理成章地被立为后。徐氏有两个儿子,长子苏誉与苏陌同岁,今年刚好十六,次子今年还不到十岁,另有一女,今年十四,正是芳华正茂之时。
但,在湘南王还只是湘南王时,他的正妃可不是徐氏。
苏陌暗自抹了一把汗,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可比苏誉还大了一个月,虽然这实实在在的一个月最后被上位的徐氏给抹平了,但这种关键时刻,徐氏不跳出来踩他一脚实在对不起她这奸妃的名号。
果然,龙椅上那位刚点出苏誉之名,徐氏便颤颤巍巍地跪到阶下,“陛下明鉴,湘南王嫡长子并非苏誉,而是前湘南王正妃所出之子苏陌。”
“哦?”景帝在苏牧的家眷里面扫视了一眼,在众多子嗣中,只有一个瘦弱单薄的少年跟苏誉年纪相仿,但那身量却差了苏誉一大截。
湘南王随即又禀道:“苏陌乃是臣发妻所出,比苏誉年长一月。”这父亲还真是怕自己的儿子死得不够快。享福的好事没轮到他,这种被质押的苦差还真怕不落到他头上。
“苏陌上前。”
苏陌任命地跪到阶下,听候那位暴君发落。
景帝看着阶下羸弱少年,方才这一幕好戏,他看得明白。这个嫡出长子被庶出弟弟夺了世子之位不说,如今这阵势,似乎还要将他拉出来献祭。
“抬起头来。”
这次苏陌把帝位上那位看清楚了,凤目狭长,目光精锐,苏陌仅是一眼,便吓得缩回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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