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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半夜,他巴巴的从宫里出来,走这一趟。这张天义只要不是个傻子,也合该猜出来他是什么意思。都半晌的时候了,还敢扯茶水的由头来搪塞?张天义被他睖的生怯,抱着手立在一旁,委屈道:“就算是下官长了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在您老人面前搬弄啊!”他眉眼耷怂着,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您老人家是老寿星一样的人物,下官瞒不住,也不敢有所欺瞒。那清荷姑娘是您看中的人,下官更是不敢怠慢,不过……”迎上那双亟戾的眸光,张天义吞了口水,稳住了脚步,才借着道:“东宫把人送来的时候说,那人犯得可是行刺太子的罪过,下官这边也不好做主。”东宫和宫里面的内侍总管大人不睦,神仙斗法,不闹开了去宗正院评个是非对错,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也只能谁开口谁对了。话落,依旧不见动静。张天义继续道:“更何况,清荷姑娘行刺太子的那柄匕首,和无辜惨死宫内枯井的谈文曜身上的伤口,一致无二。”谈文曜是东宫心腹之臣,正经的四品武官,今天一大早却被人发现横死在东宫的一处枯井内。不见匕首,又无人证,抬了一具尸体回来,他这案子正愁摸不到头绪呢。这清荷姑娘就自己送上了杀人物证过来。蓄意刺杀太子是大事,牵连到朝廷命官的人命案子,更是天大的事情。况且那柄匕首上面,查案的官员拓遍了,也只找到清荷姑娘一个人的指纹,这让他连个开脱的理由都不能编。李连笙一个眼神,小福子走上前半步,呵斥道:“审案子本就是大理寺的职责,你不去尽心尽力的缉拿真凶,还敢把责任推脱了不成?”“冤枉,天大的冤枉啊!哪个敢推脱责任呢,实在是东宫交代的清楚……”张天义解释的万分真切。小福子愁眉不悦。都知道东宫与他家爷爷两下不好,姓张的拿东宫出来说事,真真假假,全凭他一张嘴,他们又不能真的到东宫核实了去。这摆明了就是不愿意承担责任。堂内灯火摇曳,风声吹过,带走了一室的鸡零狗碎。等到张天义乐呵呵的领着李连笙去大牢接人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下了牢门,左行有处空旷清幽的去所。一排宽敞的牢房,内置简雅摆设,虽算不上排面,但是较门口那些能扑面嗅见霉气恶臭的牢笼,要好上一百倍。清荷正坐在一张红木六寿纹玫瑰椅上,闭目小憩,面前是一张款款精致的配套四方小几,那木质花纹,一看就跟前面内堂的家具如出一辙。小几上摆着瓜果茶水,一个衙役打扮的差官正在牢门外面,赔着笑,抑扬顿挫的替里面说书解闷。宽敞的单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不染尘埃,青砖的地面防潮气,避鼠蚁,另铺了素色地毯。说是牢房,外面那些稍逊品级的酒楼客栈,也不过如此了。张天义看着满意之至,他可是在查清楚了此女的身份后,特意过来安排布置的,就是为了让李总管亲自过来的时候,瞧见他的至诚孝心。他舔着笑,奉承道:“一听说清荷姑娘是总管大人您未过门的夫人,下官就火烧云·修面前那双小鹿似的清亮眸子里面,满是对生的渴望,一如当年青禾抱着他的手求救那般。李连笙神色一顿,嗓子越发的喑哑,眼眶内隐隐升起一丝湿润。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着道:“清荷,你别怕。咱家救你,甭管是什么祸事,咱家都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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