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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桓泽黑脸,轻咳了一声,示意还在吃的某人略微偏侧。只见钟奉仪身后,太子爷伸着一只手,小心替她扯着脊背的衣衫,避免沾贴到她身上。荷色的薄纱半袖湿红一片,染得后背绣的那只雀儿猩红一片。“应该是扯到了伤口。”他让其余人退下,哄劝道,“你别动,把肩头揭开,让太医给瞧瞧,也好下药。”清荷听话的趴在他的膝上,一阵清风,肩膀没了遮蔽。刘院首拿木尺小心在结痂的地方探了探,有一处软塌下去,一看就是磕碰所致。结合太子爷这副小心心的模样,还有那破了的唇,不必多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慌神儿间,手下的木尺用了力道,擦着渗血的结痂掠过,疼的清荷轻声啧啧。秦桓泽瓮声道:“下手轻些,她怕疼。”刘院首忙收了木尺,道:“旧伤未愈,又破了皮,若是用药,虽能缓解疼痛,但愈合中的伤口沾上了药汁,日后说不准要落疤呢。”宫里的小主子们爱美貌比性命都重要,这药还真没法子开。“先开了药,敷上止疼再说。”秦桓泽道。又不是伤在面上,留不留疤有什么要紧?刘院首迟疑,还是点头应下,到外间去写方子。清荷这才抬头,诺诺好奇问他:“是不是落了疤,就嫁不出去了?”外间的众人听到,个个儿心不旁骛,连执笔落方的刘院首都手腕颤抖,行医多年头一次写坏了一张纸。秦桓泽面容堆笑,阴森森的捏着她的脖颈,道:“你还想嫁谁?”他的气息冰冷,狠戾的吐出一个名字:“苏宏?”见南丘白日的炎热降下,冰盒子放在窗边,连吹进的风都带着凉意。窗外的鸣蝉歇下,夏虫‘嗞嗞——’,隐匿在廊下的花坛草木之处,热闹私语。东暖阁灯火通明,伺候的小太监们都被轰了出来,彭总管愁眉不展,在门外踱步。一盏灯影明灭,两个小宫女提了八宝琉璃宫灯,从角门出来,袅袅婷婷,顺着风,药香味迎面扑来。身后一丁香色美人,莲步轻移,缓缓而细行,被众人簇拥着其中。来到近前,彭嘉福上前行礼,手里的佛尘乱颤,焦急道:“活菩萨啊!您可算来了,打从您那儿出来,殿下就不理人了。晚膳也不让宣,自个儿一个人呆在里面,要把人折煞喽!”映着灯影,一张娇俏面容略显苍白,因背上覆着药,纱衫贴上,说不出的难受。女子蹙眉,低低的声音道:“殿下没用晚膳?”“可不是呢!奉仪您行善,进去跟主子面前认个错,服个软,也……”彭嘉福顿足垂手,碎碎抱怨。清荷打断他,道:“让膳房送清粥来,配几碟小菜,也别做油腻热的,晚上不易消食。”她撩开珠帘,抬脚,被灯光笼罩。不言不语,径自走至厅内,没两步,男人冷冰冰的呵斥:“滚出去!”头也不抬,顺势把手里的折子朝她摔去。柳绿的奏安折子从她裙边擦过,带起一股子冷风。清荷敛眸,也不害怕,徐徐两步,走到他跟前,轻飘飘道:“奴婢今儿也跟殿下有难同当了。”她手指撑在桌案上,柔荑在灯下白皙温顺,弓着背,微蹙眉额。缓了一下,才继续道:“殿下受了伤,奴婢也旧伤复作。殿下心情不悦,奴婢也到现在食不下咽。殿下……”男人突然抬头,伸手在她唇上轻捻,凑在鼻下嗅,音调低沉道:“西北风还是有桃子味的?”清荷脸上臊的通红,装不下去,握着拳头转身要走。秦桓泽蔑笑道:“怎么?不是来哄孤,单是拿谎话骗的?”后背的伤势发疼,她错着身子,不着痕迹的朝窗前挪了两步。才转了过来,驻足反驳:“奴婢骗您什么了?”“吃了孤份例内的贡桃,还装作饿肚子。”“才不是!”清荷梗着脖子否认,话出口,慌乱中也没想起怎么圆谎,脑子一热,厚着脸皮道,“奴婢没吃饱!”言罢,就听外面脚步声起,彭嘉福领人,捧来清粥小菜,另备有瓜果梨桃,拿冰水镇着,用五彩高足盘承装。布菜完毕,太子爷眉眼开笑,主子高兴,伺候的奴才心里也高兴。唯一怨愤满腔的某人,坐在食几的旁侧,秦桓泽替她盛了高高的饭菜,贴心催促:“不是没吃饱么?快些吃啊,孤看着你,吃饱了才准走。”清荷哆哆嗦嗦的拿起筷子,还没开动,就不由的打了个饱嗝。——欲哭无泪,她心下无限悔恨,自己晚膳后不该贪嘴,多吃那两个桃子!待从东暖阁放行回去的时候,清荷已经走不动道,腹中饱胀,在里面吹了冷风,药膏凝珠,后背的衣服黏糊糊的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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