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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贼来抢东西,总是要沾陆。不上岸难不成站在船上,拿钩子抢?秦钊在镇北一家独大了十数载,整个后梁郡遍布他的亲兵。”秦钊借着祖上的功绩,又是宗室亲王的身份,镇守边关的将士里面,他手握重兵偏居一偶,也算是独一份了。竟还舔着脸,再跟朝廷提拨银扩军的要求?吃饱贪心不知足的东西,多大的权势也填不满他的胃口。秦桓泽将手里的折子撂下,“皇上是怎么说的?”送到东宫的折子,先由昴日阁整理了,送至圣上面前过目后才由东宫的人去领过来。秦钊要招水军,皇上那里没有留中不发,也总该私下里问过户部、兵部的意见了。苏景山道:“户部这边,皇上不曾过问。至于兵部有没有问过?”他偷偷的觑了一眼,太子爷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继续回话道,“顾叔仝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兵部尚书顾叔仝,京城里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第一人。滴酒不沾,又不睦女色,想从他口里面去套消息,他能当场掀桌子给你个没脸,还一句有用的都不会漏嘴。秦桓泽伸手拿了下一本折子,看到一半,想起什么来,开口问道:“宣平侯府那边,有传什么话没?”宣平侯府崔家,祖上是跟着高宗皇帝一起平天下的人物。父一辈子一辈的建起来的镇北军。时至今日,虽说崔家早已弃政从商,但镇北王名号响便大半个后梁郡,镇北军旗帜上挂的,还依旧是个崔字。镇北军说的是听命于镇北王,可打根上起,还都皆以崔家的亲兵自称。秦钊想扩兵?得先让崔家出面,点头同意才成。苏景山眉头皱起,道:“大朝会后,青州送来的八百里加急赶到,崔老侯爷六天前薨了,宣平侯府那边不日就进京请旨,等着皇上定下谥号呢。”打高祖爷起,就定下了铁令,宣平侯府世袭罔替,与秦家永结兄弟之好。而崔家亦有家规传承:不入朝堂。不参党争。不定居京城。正是有宣平侯府在青州定着,皇上才能忍了镇北王的一方独大。秦钊去岁请旨,打的就是宣平侯府老侯爷重病,无暇顾及他的那摊子鸡零狗碎。秦桓泽冷哼一声,从桌子上找出方才那份镇北军的折子,丢给苏景山。“过几天,宣平侯进京了,把这个送到他跟前好好瞧瞧。”苏景山抬头,宣平侯府一向不涉朝政,折子到了昴日阁皆要盖上官宝红戳儿。那崔侯爷未必愿意看。“这盖了官戳……”秦桓泽头也没抬:“也别给人抓了把柄。你即刻去东廊子角屋,让当值的侍书誊抄一份。”苏景山躬身退下,临走还不忘朝立在一旁的小宫女瞥了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怜惜。秦桓泽勾完了手边的折子,让彭嘉福呈装好了,亲自送回昴日阁去。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和立在一旁的清荷二人。小宫女紧闭双唇,垂着脑袋,眼神一点儿也不敢乱瞟。太子爷平日里总是眉眼带笑,看着都觉得和善。就连她没系好绅带,害他在大朝会上出糗受伤,也只是罚了举着绅带,在他面前诚心忏悔。刚才和苏尚书说话那会儿,却见他眼神锐利,跟刀子似的在那折子上剜了一记。像是书里的野狼,龇牙就能杀人饮血似的。“你怕孤?”秦桓泽歪在靠枕上闭目养神,觉得有些口渴想唤人奉茶,一张眼,就看到她在对面抖成了个筛子。“奴婢不敢。”秦桓泽蹙起眉,给受伤的那条腿调了个安逸的姿势,又换了温和的语气,嫣然笑道:“是不敢害怕,还是害怕的不敢?”清荷当即就跪在地上,咬唇不语。心里暗自骂道:这两个回答应,哪个都得挨罚,摆明了他就是故意找茬。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刁难的下文。她立着杵了大半天的功夫,又猛地一跪,这会儿子双腿由下而上的发麻。清荷悄悄拱拱后背,想舒缓一下。“起来吧。”秦桓泽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身上,“去给孤沏盏茶来。”清荷在外间倒了新茶,略微活动了下腿脚,匆匆进去。因那股子从骨头缝里爬出来的酥麻感,令人太过难受,奉茶的时候她眼里还泛着红晕。见太子爷坐着不动,丝毫没有伸手自己吃茶的意思。才入宫的时候,教习嬷嬷有教过她们怎么伺候主子吃茶。她小心的端着杯盏,凑到他的嘴边。秦桓泽正在想事,一回神,小宫女面如秋雨,眸底能溢出水来,红着眼圈,端着茶水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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