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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莫名其妙,伸手在脖子上摸了摸,偷偷抬起脑袋,愣怔怔的望他:“好像只是快要被掐死。”她虽断了口气,但脑子还能记得,李连笙没说两句就勒住了她的脖子,没来得及锤她。秦桓泽气的发笑,低声骂了一句蠢货,又高声吩咐外面进来摆善。恰逢中宫的补汤也一起送来,秦桓泽嗅了一下,皱着眉头让彭嘉福搬来了一方小几。主仆两个进补完毕,秦桓泽以养伤为由,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来了一本海国游记,安逸的让清荷念给他听。昏昏欲睡之时,外面彭嘉福来禀道:“殿下,皇后娘娘派人来传小庆子,到中宫问话。”清荷腿下一软,抱着手里的书卷,从墩子上跌下来,踹了个实心儿的狗吃屎。她做小太监的时候,就是叫小庆子!春雷起中宫久居长春殿,自巷道外起,就植满了八宝如意花。红的似火,盈盈的溢漫在两旁的夹道。被夏风吹过,簇簇点头,叽叽喳喳的花骨朵,晃的人心烦意燥。清荷身上的小太监宫服,原是彭总管比着她的身量找来的,恰恰合身,这会儿也不知怎么的,像是长了几寸。“哎呦……”清荷踩到了衣摆,趔趄向前,卷着领路的掌事太监,连人带拂尘皆滚作一团。中宫指来的这位掌事,上了年纪,虽没留胡子,但也顶着花白的头发,一瞧就是不禁看、不禁摔的。那掌事让小宫女卷了两圈,再被扶起来的时候,人都蒙住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保养精致的老手,颤巍巍的捏着兰花指向着肇事者:“你……你……你个该死的腌臜鬼!”掌事太监洁症颇重,呶呶不休的骂了好几句,气不过,又要拿手里的拂尘去打她。清荷身上脸上滚得都是灰,那八宝如意花汁还有染色的功效,红茶茶的一片,氤氲在面上,脏的像是长了胎记似的。终是嫌弃,恐她身上的脏土染了自己的拂尘,叱责道:“龌龊竖子!”皇后见到传闻中,在值所出尽风头的‘小庆子’的时候,人已经脏成一了团。从衣衫到冠发,虽是从新归置了些许,但斑斑驳驳的,怎么看也谈不上干净。把人领来的掌事太监低着头儿,瑟缩在几步开外。只一眼,皇后就看明白了内情,不悦的瞟了一眼,让人退下。“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清越的声音自上首传来,没有上位者的威严,倒是像一位和善的夫人。清荷小心抬头,眼睛牢牢的瞄着脚下的宫靴,不敢丝毫僭越。“是个模样清秀的。怪不得太子会为了你,教育了李连笙。”皇后首肯道。清荷心下嘀咕:“不愧是做主子的,方才伺候在殿外的宫女姐姐,给她略微收拾的时候都撇嘴直笑,皇后娘娘是怎么从她这狼狈模样里面,瞧出来清秀二字的?”“听说,为了此事,皇上还痛骂了太子哥哥一番,惹得姑母您也心里难受。”声音脆生生的,不用抬头去看,就知道是个妙龄女子。在这京城里,能唤皇后娘娘一声姑母的,唯有卫国公齐家的嫡女——齐妙妙,一人而已。前些时日,卫国公领兵南下而归,平叛有功,皇上给齐家嫡女封了平安县主。齐家虽未列王候,但嫡女越级而册,正是荣耀鼎盛之时。宫内有风头传言,那平安县主,是皇后娘娘相看内定下来的太子妃,就等着太子爷动了心思,成百官之礼呢。清荷暗暗叫苦,听话音,这平安县主十有八|九,是因为太子的事情,专门把她弄来使脾气的。皇后柔声道:“妙妙,不可胡说。”讲别的都无大碍,然私下议论皇上教训太子的事情,传了出去,要么是皇上的过错,要么是太子的重责。哪一个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臣女担得起的。齐妙妙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吐了吐舌头,眨着眼睛赔笑。清荷保持着站直看地的姿势,实在难受,皇后娘娘跟平安县主说话谈笑,眼瞅着就把她一个立在眼皮子底下的大活人给忘乎了。她双手微微贴在两股,努力让自己身子保持平衡,生怕一个不注意,将来的路上那出意外再次重现。忽然,外面响起窸窣的脚步声,渐渐及近,带着几分仓促。人还没进屋,就先开了口。“没想到齐家表妹在母后面前如此健谈?”屏风后,传来秦桓泽犹如菩萨的声音。进门,就厌烦的瞪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小太监。责问道:“主子在说话,你一个伺候人的东西,还不去外面跪着,竟跑到中宫来丢人现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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