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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触碰严朗的是随行的急救人员,祁阔混混沌沌地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其他人为严朗清洗脸庞,查探脉搏和心率。大片的金黄、铁黑、苍蓝组成找到严朗那天、祁阔的全部记忆。也是那一天,祁阔意识到,严朗贯穿了他的前半生。他的童年、中学、大学,他的爱情、信念、喜好,没有一个人知晓关于祁阔的这么庞杂的信息,像从祁阔灵魂中剪掉一块,贴在严朗身上。杨宜所指的旧伤,是擦过严朗心脏表皮的激光贯穿伤。急救室的一扇门,严朗在里面,祁阔在外面。具体等了多久,祁阔亦不记得,他想的大多是小时候给严朗读百科全书,是书柜橱窗里一排排飞机模型,是飞机场严朗拖着行李箱笑眯眯地喊一声祁哥。至于争吵,推出抢救室的严朗睁开眼锚点五号严朗往祁阔的方向翻了个身,黑色的眼瞳因投影的光变得亮晶晶,他问:“我是不是第一个陪你看星星的人?”“是的。”祁阔不假思索地说,陪他看星星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严朗,无论是通过天文望远镜还是肩并肩躺在操场上,抑或是现在。严朗满足地仰头看天花板,他说:“其实我心里挺没底的。”“嗯?”祁阔看向严朗,“怎么说?”“有时候我觉得你在骗我,而我只能相信你。”严朗看着天花板,“也许你觉得骗我是为我好,我不知道。”“我相信你。”严朗说,“我就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儿。”祁阔听罢没有立刻为自己辩驳,他沉默一会儿,说:“你会知道的,等你回到过去。”“回到过去。”严朗重复一遍,他撑起手臂起身,黝黑的眼珠直直地看向祁阔,“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祁阔说,“我确实骗你了。”严朗失去看星星的热情,他满脑子是跟祁阔掰扯清楚当下的问题,一巴掌拍开床头的灯,他问:“然后呢?”“对不起。”祁阔说。严朗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发现祁阔不准备坦白,他气得深吸一口气,如果头顶有一双兽耳,定是倒伏成飞机翅膀的形状,耳尖炸起一撮毛。严朗磨了一下犬齿,祁阔说:“你回去之后会知道的。”研究员仍然躺在床上,棕褐色的眼瞳淡然镇定,一副我错了但我不改的架势。严朗生闷气,他天生不会跟祁阔说重话,他瞪着祁阔,试图用眼神让对方心虚。祁阔被他看得想笑,有点爽,当年他和严朗吵架,严朗就是这种死态度,【我知道错了但我不听】,气得祁阔飞去美国冷静了半年,顺便搞了搞量子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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