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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相信小红帽,谁都不相信,她拙劣的谎言越发让自己像个小丑,而这激化了她的情绪。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她只能相信自己,明知是谎言,也得相信自己,否则她就一无所有了……第三次晚上她被侵害了,遭遇了那样的事,羞耻、痛苦、绝望的小红帽,心中生出了真实的恶,【狼人】的种子在她心底狠狠扎了根。秦步月看到了妈妈的视角。无比讽刺的是,小红帽妈妈的名字,也叫小红帽,她一出生就和小红帽一样,没有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妈妈的生活很苦,苦不堪言。贫穷的小村庄,想要活下去就得起早贪黑地去打理贫瘠的农田,干着粗重的农活,却依旧会有气候原因,导致颗粒无收。女儿出生后,妈妈更难了,她寒冬腊月,靠着给人浆洗衣服,维持着家里的吃用,她的手严重冻伤,溃烂发脓,到了晚上更是痒得钻心挠肺,痛不欲生。面对这望不到头的苦日子,妈妈妥协了,山上有年迈的母亲,家里有瘦弱的小女儿,她将男人领回家,希望用自己来改变女儿的命运,让她好好长大,过上不挨饿不受冻,不这么痛苦的生活。她付出那么多,宁愿一脚踏进无尽深渊,却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让生活更加艰难。女儿的一声声尖叫,让全村人看到了她的狼狈、下贱,将她努力遮掩的丑陋公之于众。完了,全完了。这样不懂事的孩子,值得她这样付出吗?妈妈的情绪,滋养了那种在小红帽心底的【狼人】。秦步月深吸口气,继续看村长和村民的视角。毫无疑问他们知道妈妈的情况,大家可怜他们孤儿寡母,然而村子里穷困潦倒的多了去了,谁也不比谁家好过,尤其是荒年,都是紧衣缩食,勉强度日。妈妈是心甘情愿的,银货两讫的事,却闹得人尽皆知,搞得大家都很尴尬,一次两次的,谁受得了。第一次晚上的男人,只是在离开时,发现小红帽屋里窗户漏风,这天寒地冻的,小孩子睡一宿,白天肯定要生病,日子已经够难了,生病只会雪上加霜……他想着去给她关上窗,结果被小红帽看作【狼人】,闹来了全村人。他耻于解释自己深夜与小红帽妈妈的行为,赶紧混入人群,藏了起来。可也是因为这次摇铃,小红帽家的情况被更多人知道了。来救援的人,都知道了妈妈在售卖自己,甚至有人贪婪地看向了哭泣着的小红帽,以为她也是商品之一,只是价钱没谈好,才会搞出这样的闹剧。这一刻,藏在村民中的那让人作呕的恶,让【狼人】疯狂生长。第二次晚上的男人是故意的,他是冲着小红帽去的,他故意惹她摇铃,让她成为没人相信的坏小孩。小红帽失去了【铃铛】,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没人再相信她说的话了,她的外号也从小红帽变成了“biao子养的”。第三次晚上,小红帽被吃掉了童贞。她疯了,真正疯了,可惜没人会同情一个“自作自受”的疯子。全村人都嫌恶她,指责她的同时怨恨她的胡言乱语。大家公开投票,一张张薄薄的碎纸承载了无数人的恶,裹成了一个带着尖刺的麻核桃。麻核桃塞进小红帽嘴里,喂养了她心中的【狼人】。最后是外婆的视角,她也叫小红帽,最初的小红帽。刚成年的外婆,被外乡来的男人骗了感情,生下女儿后,对方不仅没来娶她,反而害死了为她讨说法的家人。外婆辛辛苦苦养大了女儿,看着女儿嫁了人,可惜女儿命苦,刚生下孩子,丈夫病死了。外婆起初是帮着女儿一起带孩子,后来她身体越发不行了,帮不上忙不说,还让女儿更加辛苦,她一个人默默去了山上,采野果野菜果腹,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即便如此,外婆时不时会攒一些坚果,攒多了就带下山给女儿添补伙食。直到这次,她下山来探望女儿和外孙女,看到疯癫的小红帽,外婆心如刀割,带着小红帽回了山上。在山上,外婆悉心照顾外孙女,慢慢稳住了小红帽的情绪,让她恢复了神智。看到亲爱的外婆,小红帽委屈得嚎啕大哭,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全说给了年迈的外婆。外婆听完后,心中涌起了滔天的恨意。她这最后一把火,彻底成就了【狼人】,它污染了小红帽,污染了外婆,两人从山上回到村里,杀光了所有人。——月圆之夜,所有人都会死。小红帽的预言,成真了。火海的尽头,一道幽冷的白光像绸缎般散开,轻飘飘的覆盖住了整个村落。紧接着,深蓝色的天空有碎羽毛般的雪花落下,盖住了满村的尸体,却盖不住蜿蜒流出的赤红鲜血。一个白衣男子,撑着落满雪的油纸伞,走向了茫然站着的两位小红帽。他容貌隐在纸伞后,宽大的袍袖如雾如瀑,行走间似乎有世间万千在变幻。狼毫笔浮空,他将这一切都收进了《小红帽》。眼前陡然一空,油纸伞轻晃,白衣男子露出了瘦削的下巴和没有弧度的薄唇。无需对视,秦步月第一时间认出了他。白千离不,是本源之主傲慢!秦步月切断了精神线,身体摇摇晃晃。“秦姐姐……”白伊走过来,担心地想伸手扶她。
秦步月浑身冰凉,如惊弓之鸟:“让开!”白伊被吓了一跳,缩回了手,她笨拙地动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秦步月意识到自己在迁怒。那只是残留在古籍中,傲慢的一缕精神,眼前的白伊也不是王伊之,她不该混为一谈。“抱歉。”秦步月平复着心跳声,对白伊说:“我刚才失态了。”白伊忙道:“没事,你还好吗,有哪里不舒服吗?”秦步月摇摇头,她稳住了情绪:“你也看一看吧,从背面开始看……”童话是被书写的。白雪覆盖之下才是真实。白伊很快就面色苍白的收回了精神线,她顿了好一会儿,才缓慢说道:“这要怎么办?”一切来龙去脉倒是清楚了,她们最初想得没错,【狼人】的确只是象征,恶的象征。然而故事的最后,【狼人】不只是象征了,它已经彻底吞没了小红帽。他们面对的外婆和小红帽,已然是【狼人】的容器。这样的角色要如何收集?兜兜转转,似乎回到了原点,想要离开这“书中世界”,只有一个办法,杀死“小红帽”和“外婆”。而这……怎么可能?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如雷声般的对话声。外婆找到了贪玩的小红帽,她们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清晰地砸在了屋里人的耳中。外婆对小红帽说着:“好啦,该回家了。”“不嘛不嘛,我要找大灰狼。”“天亮了再找,这会儿回家吃果子。”“果子?”“外婆刚摘的,可甜可甜了,是你最爱吃的甜果子。”“太好啦,那先回家吃果子!”这一句句的对话声,响彻整个空间,不止秦步月他们听到了,躲在柜子里的简俏也听到了。她略微恢复了身体,释放了【电光火石】,赶回了秦步月这边:“找……找到书籍了吗?”她看到了神经质地絮叨着蔡一秋,眼中藏不住绝望的白伊和眉峰紧蹙的秦步月……简俏心咯噔了一下。白伊小声道:“找到了,可是……没有用。”即便知道了《小红帽》的真实情况又如何,这是一个全部毁灭的故事,没有幸存者。被拘在这“古籍”中的,只有【狼人】。【狼人】没有诉求,只能杀死。它汇集了人心之恶,它贪求的只有更多的恶。秦步月忽然道:“有用。”白伊抬头看向她,简俏也忙道:“怎么讲?需要我配合什么吗?”秦步月转头看向他们:“你们去窗户边,留意着她们的位置,给我点时间。”小红帽和外婆已经在回来路上了,她们走得并不快,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走着,当然她们距离木屋并不远,也就分钟的距离。简俏和白伊齐声道:“好!”她们去了窗户边,蔡一秋一激灵,也拖着断腿爬了过去,一看到远处那小山一样的两个人,他当即又想昏过去。秦步月没耽误时间,她避开了众人的视线,隐在了碗柜后面,凝神盯着眼前的《小红帽》。即便是现在的她,也打不过外婆和小红帽,放出小灰也许能吃掉两个人,可之后呢,那磅礴的精神力要如何宣泄?况且,秦步月也不敢这样喂小灰,她怕喂出更大的隐患。懵懵懂懂的小灰是依赖她的,吃多了乱七八糟东西的小灰,还会是这个天真懵懂的样子吗?文字是有力量的,尤其这种沾染了极恶情绪的【狼人】。秦步月不想让小灰去吃。秦步月有个大胆的想法,行与不行,都值得一试。不同于上次与魅惑的对视,这一次秦步月看到了傲慢的狼毫笔,那是具象化的【春秋笔法】。傲慢用【春秋笔法】书写了《小红帽》,同样拿着【春秋笔法】的秦步月,能不能试着改一改?秦步月盯着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字:一片血海的村子和拿着屠刀的“外婆”。她只需要在“的‘外婆’”前面,加上两个字——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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