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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要往前走,总要惜取眼前人。
他说的对,没有人会永远停在原地。
陈淮安脚下一顿,沉默良久,终是轻轻嗯一声。
云开雾散,他们都有了彼此在意的人。那些年少情深,那些愤懑不甘,终究会成为过去。
云奚也要离开上京。
丧事办完,她去谢珩墓前看他。敬一壶酒,点两根香,烧几把纸钱。
山风极大,呼啸翻滚着,卷着烟灰,荡起她月白的裙,将他们从前的羁绊过往统统带走。
浮华一世,原不过是一场梦。
额边的发被吹乱了,云奚抬手,轻轻撩至耳后,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上。
胭脂水的十月,云奚带着绿绮和阿裴启程离京。
临行那一日,谢霜恋恋不舍来送她,“妹妹再走了,我就当真是无娘家人了。不如就留在这里罢,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一起扶养他长大,还有岁岁宁宁和他做伴,不好吗?”
云奚笑着摇摇头,“我想去阳夏看看外祖母。”
还有青州,那个她自幼生长大的地方。自她成为江沅,便再未回去过。
如今一切都回归正途,她也想回去看一看。
谢霜劝不过她,只得好生交代绿绮,“你家姑娘身子重,你要小心些。有什么事就传个信来叫我知道。”
“夫人放心吧。”绿绮点头,“我一定照顾好咱们家姑娘和肚子里的小公子。”
顾君言也赶过来送她。
一张染了血的青竹剪纸递给她,云奚接过,看着上面斑驳的血痕失了神。
“他去前手里一直捏着它。”顾君言道:“大理寺的人收敛时将它取了下来交给我。我前些日子怕你看着伤心,便一直留着。现在你要走了,就将它一起带走罢。”
“你不是最讨厌他吗?”如何还为他做这些事。
“有什么讨不讨厌的。”顾君言笑了笑,“在朝为臣,我们是敌对,自然看不惯彼此。可抛去了那身官服,他到底也是我舅兄啊!”
更何况,明里暗里争斗了这么多次,真等人没了,倒平生出了些许惺惺相惜的滋味来。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讲与云奚听的。
解缆开船,出上京城,云奚一行人先去了阳夏。
谢府奴仆皆散了,只留了个老仆守着家,不至破败凋零。
云奚去了佛堂,在谢老夫人牌位前,她扶着逐渐笨重的身子,亲自上了一柱香。
彼时已快隆冬,天霜露寒。
云奚身子也沉,扶着绿绮的手,慢慢将谢府里里外外转了个遍。
静性斋,棠落园,竹园,西院……
她在这里生活了数年,到处都能瞧出从前的痕迹。
她和谢霜拌嘴打闹走过的翘檐游廊。
冬日里脱了鞋,盘腿坐在静性斋的矮榻上剪窗花,榻边的小几上会放暖烘烘,热乎乎的姜蜜水和栗子糕。满满一杯喝下去,浑身都暖洋洋。
只是现下庭院深深几许,再无人烟。再趁着这凄凉冬风,更添寂寥苍旧。
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姑娘,咱们走罢。”
绿绮搀着她的手,小心注意着脚下,跨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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