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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盐这才有点难为情,“不是,我只是……”“我懂,新婚夫妻嘛。”这么一说,汪盐更不好意思了。车子一路回到孙家,外头已经七点多了。老姚把汪盐放下来,车子照例他开回去的。车停在前院的停车场,汪盐下车的时候,正好有辆白色的轿车也停好,驾驶座上的人,妖冶妩媚地下车、阖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铜钱色的灯火下,琅华一身黑白千鸟格纹的风衣,高挑纤瘦。钥匙落锁间,不偏不倚,与汪盐打了个照面。琅华骄傲地扬扬下巴,看着施惠这个心肝老婆。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汪盐今天背的包,偏偏就是千鸟格纹元素的。这对姑侄女人,撞了。家家雨(7)春节前,孙开祥单独找琅华谈过。施惠要娶汪家女儿了。琅华闻言面上一冷,随即嘴角轻蔑,取笑父亲,“你宝贝独种结婚你招呼我干什么,送礼?放心,肯定会送的。我送尊纯金打造的送子观音。保佑孙家的香火,生生不息,且代代男孙。”话音刚落,哐啷一杯茶盏落了地。孙开祥早不能饮茶了,但一辈子喝茶的习惯,到了,只能每天变着花样地喝点麦冬、霍山石斛、大麦茶等,来免得白水的寡淡罢了。这些年,孙开祥眼里,施惠和琅华几乎是一个辈分。他也从来没本事把他们分出个姑侄长幼来。施惠不稀罕琅华任何的娇纵,天高的大小姐脾气也由着她去;琅华也从来没把施惠当哥哥的遗孤。她一心觉得父亲重男轻女,这些年,所有的心思都搁在了孙子身上。孙开祥一言以蔽之,他是你哥哥的孩子,嫡嫡真真的。这么多年,你哪回正眼瞧过他?琅华也冲父亲拍案,那你呢,这么多年,你有几回正眼瞧过我。孙开祥回,我不瞧你?我由着你这些年亏了多少钱,折了多少生意。你那个店,今天饶这个朋友,明天那个朋友免单。成天个招猫逗狗的,日夜颠倒地玩。琅华,你但凡有一天立得起来,我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样。临了,只剩一个女儿,还要费元气地和她吵。琅华苦笑,总是这样,好没意思。她说,我和哥哥两个加起来,都不如你选的外人。她不怕惹恼父亲,在她眼里,施惠和孙津明都是!他们通通都是外人。是你的棋子,傀儡、走狗。你们这些男人,永远不肯承认这个世界上,你们依旧比女人享受着很多既得利益。父女俩没谈妥,孙开祥没辙,最后只能发话,琅华,你再这样闹下去,我保不齐会改遗嘱。琅华扭头就走,春节没在家里露面,整整一个正月也没归家来。还是孙施惠打电话给她,说你再不着家,老爹是不是有你一半,还管不管?琅华不听他废话。孙施惠只知会她,爷爷这几天不大稳定,你可以不回来,但我不可以不通知你。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琅华。琅华这才开车回来了,还没进门就看到了汪盐。她嫡亲侄儿的正经妻子了。前院倒座房的东南角,还挂着新囍的灯笼。汪盐站在那对红灯笼下,着实的缥缈、失真。饶是琅华这种交际圈里不乏手帕交是明星的,也得承认,有些人的骨相,天生就是男人的温柔乡。汪盐漂亮极了,她就像那种工薪阶层养出的金凤凰一样。哦,她不是凤凰,是猫猫。他们都作怪地喊她猫猫。这只狐狸般的猫猫,惯会吊男人心肠。琅华万分鄙夷,她很看得多,很多男人年纪一到,就爱一些简单的好拿捏的新鲜皮囊,来满足他们中年了却未见得有所精进的寂寥与自尊心。偏眼前的汪小姐有本事让男人反着来,施惠抓不住她,便从肖似她的找慰藉。那个康桥,像极了温柔妩媚又不违逆他的汪盐。可惜再像也不是。施惠掉头就把对方扔到脑后了。康桥得了他的资助,倒也脱离她原本的圈子,好好去抓别的她想要的了。陈芝麻烂谷子过去也就算了。琅华见不惯的是,汪家掉头又把女儿嫁过来了。图什么。哼,图她父亲两脚一蹬,他们的女儿就真得飞到高枝上了。高枝上的猫猫。庸俗可笑。汪盐打七岁第一次遇到琅华起,就直觉对方不喜欢她。无来由地。这么多年过去,始终如此。今晚这样的碰面,倒省了许多弯弯绕绕,避讳还不如直面。汪盐不说许久不见的冠冕话,只问话和琅华打招呼,毕竟她是晚辈,“你也是刚收工吗?”琅华快一步跨进门槛石,头也不回的轻蔑声,“我倒是忘了恭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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