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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黛拉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能凭着感觉沿着一个方向走下去;
一路上,她看到的犹太人越来越多,其中的男人们大多都穿着质地不错的衬衣,但却无助地坐在路边沉思,他们的胸前被打上了黄色的六芒星符号,刺眼得像某种食用肉类标记;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往往都有一位女士,她们穿着旧衬衣和打了补丁的裙子,嘴上却有着一抹鲜红的口红;
她们把孩子像小鸡一样圈在臂弯里,然后就开始敲门,或者在电话亭里给亲戚打电话。
到了这种时候,能行动、能思考、能打算的,似乎一直是妈妈,永远是妈妈。
艾斯黛拉像游魂一样双目无神从他们身边经过,她匆匆略过那一张张脸,总能在他们的脸上总是瞥见一个熟悉的人……一个记忆中的人,也许是老照片上的某个人,又或许是从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里想象出来的一张脸。
脑海里不断回放克莱尔的话,艾斯黛拉失魂落魄的走在街头,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哭叫声她才忽然惊醒:
“求求你们!放过他吧!求你了!长官!”
“爸爸!爸爸!——”
“……”
对面的马路边,几个德国士兵正用枪指着一个男人、将他赶上卡车。
女人对着他们哭喊着祈求解释,但为首的军官却无动于衷,只是低头看向她身边的小男孩,冷冷的问:
“他也是犹太人对吗?犹太人的后代。”
“不、不……不!先生!他不是!”
女人惊慌失措的将孩子抱在了怀里,德国人朝身后的士兵做了个手势,于是他们就一拥而上、在母子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里分开了他们。
小孩儿被塞进了另一台卡车,在那车门开合的一瞬间,里面露出了无数张或惊恐或呆滞的稚嫩面孔;
艾斯黛拉呆呆的站在原地,双腿就像灌注了水泥一般僵硬。她恐惧、她愤怒、她悲伤……无数种情绪在她身体里发酵、几乎要将她炸成一堆粉末。
然而她来不及去排解这一切,就已经对上那名德国军官冰冷而肃杀的眼睛。
两个人隔着马路对视,当他抬步向自己走来的时候,艾斯黛拉才如梦初醒般的转身狂奔逃走;
“停下来!小姐!”
德国人如恶魔般的吼叫声追击在她身后,艾斯黛拉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向前奔跑,却还是甩不掉这道声音:
“如果您不停下来!我会向您开枪!”
“……”
——跑起来!快跑!快跑!快跑!!
艾斯黛拉脑海里只剩这一个想法,她拼命呼吸、拼命摆动双腿,直到一声刺破天际的枪声响起、一颗子弹落在她脚后跟处,她才于一瞬间被抽去所有力气,狼狈的扑倒在地上。
疼痛成为了她唯一的知觉,她的脸、下巴都摔至破皮流血,膝盖也疼得要命;
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却让她恐惧到颤抖,眼泪也失禁般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艾斯黛拉想要大哭,想要求救,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管怎么用力都发不出半点声音——她已经失声了。
就在她绝望的趴在地上、等待那颗射进自己脑袋里的子弹时,一双黑色的军靴出现在了她面前——
“我给你买了冰淇淋,结果你却不见了,”
头顶传来了赫尔曼的声音,他平静的语气里中带着几分戏谑与讽刺:“看来您真的很喜欢散步,拉帕蒂小姐。”
话音刚落,他便弯腰伸手、将地上的女孩儿抱了起来。
艾斯黛拉羞耻得咬住嘴唇,揪着赫尔曼胸前的军装啜泣不止;
而赫尔曼则是换了一副轻松愉快的语气,笑着与那名军官打招呼:“下午好,施泰纳中尉!”
“下午好,赫尔曼少校。”
施泰纳收起枪,然后瞟了一眼德国人怀里抱着的女孩儿,挑眉问:“你的女人?”
“不,她是兰达少将的女人。”
赫尔曼耸肩回答,而施泰纳则是脸色一变,讪讪的道:“那也许你该教教她什么叫别到处乱窜……毕竟其他人可不知道她会不会是犹太人或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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