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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妈妈将房门从里面打开,不死心来的只有顾温瑶一个,眼睛往外头左右寻找,像是在看顾舒枫是不是也跟着来了。
顾温瑶轻笑一声,视线掠过刘妈妈,直接提起裙摆迈着绣花鞋进了房门,“嫂嫂在等哥哥呢?”
她语气略有遗憾,脸上却瞧不出顾家人对新娘子独守空房的愧疚感,“可惜哥哥来不了了,说是醒酒之后听闻春水要吊脖子,便忙着过去哄了。”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想来嫂嫂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桌上那对龙凤呈祥的蜡烛还在奋力燃烧,可屋里只有新娘一人。
顾温瑶葱白般细长的指尖从大红桌面上抚过,手指落在托盘中的细长小金秤上,就这么动作自然的捻了起来,拿在手里把玩。
她靠坐着桌沿,一腿支地作为支撑,一腿微微曲起,姿势随意慵懒,唯有目光始终落在床边的莫书清身上,像是阴冷的动物盯着自己的猎物。
“母亲说到底是新婚夜,莫家又是最守规矩的,这盖头不挑开新娘不能入睡,”顾温瑶手中捏着金秤不放,嘴里却在轻声叹息,像是为难,“如今看来,只能是我陪着嫂嫂走完这该走的流程了。”
让妹妹代替兄长拜堂,那是因为在人前。
毕竟今日顾侯府上来了很多客人,那么多双眼睛齐刷刷看着呢,顾家既不能让新娘独自拜堂,也不能省下拜堂的仪式,只得找人代替。
两家的面子功夫在一个时辰前就结束了,如今到了内宅后院,全然不用走这些流程,又没人看着。
刘妈妈刚要张嘴,顾温瑶便侧眸看过来,脸上挂着让人挑不出错处的温和笑容,连柔软唇瓣翘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哥哥虽行事荒唐,但该给嫂嫂的仪式和流程,我们顾府还是要给的。”
一句话,把刘妈妈怼回去了。
满屋人将目光从顾温瑶身上移开,全都看向安安静静坐在床边的莫书清,等她给出反应。
不管今日之事怎么荒诞离奇,莫书清这个新娘子全程波澜不惊,哪怕听说自己的新婚丈夫被小妾笼络走了,她都没掀过眼睫。
“这流程必须要走?”莫书清开口,声音如气质,清清冷冷似玉石碰撞。
顾温瑶晃神了一瞬,随即扬起笑,“自然,不然不吉利。”
莫书清似是轻叹了一声,应道:“好。”
见她直接应下,顾温瑶捏着金秤倒是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
她侧眸看向身旁的易芸。
易芸立马低头从袖筒里抽出一张红纸,清了清嗓音,站在一旁,对着第一行念起来,“第一步,掀盖头。”
新婚夜掀盖头,都是新郎用金秤挑开,寓意双方是“秤”心如意。
顾温瑶直起身,正要拿着金秤上前,就见莫书清先动手了。
明亮烛光下,坐在床边的莫书清抬起双手,动作轻缓的抬手将遮在眼前的盖头揭开。
顾温瑶望向莫书清,从对方手指捏着红盖头的那一瞬,她便忘记了呼吸似的定在原地,只盯着莫书清的葱白如玉的手指看,连出声阻止都忘了。
盖头一寸寸往上移,同心结的流苏晃动中,缓缓露出莫书清那张清冷绝尘的脸。
八年时间,莫书清已经完全长开。
她坐在床边掀开盖头望过来的时候,美的像是瑶池里下凡的九天玄女。
一身大俗的红衣喜服都不能将她的清冷气质折损半分,这份浓烈的颜色丝毫没能让她清冷绝尘的容貌沾染上半分烟火俗气,反而红衣相衬肤白似瓷,托的她越发出尘绝俗。
顾温瑶怔怔地盯着莫书清看,惊艳之后,心头有些惶惶,想从她脸上找一找过去的痕迹让自己心安。
可惜八年时间太久了,久到恍然看去,眼前的莫书清陌生疏离到让她不敢上前搭话。
尤其是莫书清眸光清清冷冷,似一捧高山顶处的松软白雪,目下无尘,不曾将任何人看进眼里记到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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