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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了屏风来,也不走近,只站在七八步外打量着谢明裳,半晌冲她一点头。
“我听说有人早上在御街边拦住杜二,说了好阵子话,杜二早朝都迟了。又听人描绘了形貌,就猜到是你。”
他从头到脚把人打量完,道:“为了堵杜二,整宿没睡?那你气色还不错。”
谢明裳的情绪早就平复下来,不急不忙夹了一块子菜:
“你大清早横穿半个京城来城北,就为了跟我说一句气色不错?谬赞了,贺侯。”
来人正是城南武陵侯府的当家人,贺子浚。
贺子浚是谢家大公子的同窗好友,结拜义兄弟的交情。虽只有二十五六,已经袭了爵,平辈们见面要正经行礼,尊称一声“贺侯”了。
贺子浚跟谢家兄妹都熟识,彼此知根知底。坐下伸筷子也夹了个春卷儿,几口吃了,不再耽搁时间,直接道明来意:
“你家的情势不好。打探来的消息,男丁只怕要流放三千里。”
他以筷子沾酒,在木桌上勾勒出一幅简陋的本朝疆域地图。
他以筷子沾茶水,在木桌上勾勒出一幅简陋的本朝疆域地图。
“以京城为中心,往南三千里,在岭南。东南三千里,在闽越。西南三千里,百瘴之地。非要在三者选其一,岭南是京官贬谪之地,你父亲有故旧好友在岭南,还是去岭南好。”
贺子浚以指腹将茶水地图抹去了,伸出筷子,又点了点谢明裳。
“至于你,杜二最近四处奔走,要把你通过官府赎买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想什么。但要我说,他这事办的极不妥当。事办得顺利,也不是他自己的本事,只怕后面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兰夏在旁边奉茶,听到‘赎买’两个字,惊得茶杯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去。
谢明裳早有准备,面色倒是波澜不惊,接过兰夏手里的两杯茶,一杯推过去贺子浚面前,“怎么说。”
“官员犯了事,家族女眷的去处,若要我说,最稳妥的还是入宫。走些门路,打声招呼,去内省六司清清静静做个女官,岂不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定下赎买,你落到谁手里,可就说不准了。”
谢明裳自己喝了口茶,平静反问:“杜二赎买不下?”
贺子浚嘲讽地一笑。
“杜家号称‘百年清贵世家’,呵,京城里犯了事,清贵何时管用过?杜二自己区区五品闲职,他父亲也不过是个四品国子监祭酒,主管着国子监生员的一亩三分地,朝中要紧的政务八竿子沾染不上。大家不好当面说他杜家没落了,见面了只得口头上赞一声清贵,他竟还当真了。”
“杜二赎买不下,是钱不够还是面子不够?”
“都差得远。”
贺子浚斩钉截铁道,“明珠儿,我跟你交个底,我这处备了五千两银,准备赎你家女眷。按理说足够了。但我身上的爵位不过是个祖上恩萌的二等候爵,京城的勋贵多如牛毛,若到了赎买当日,有哪家以势强夺,那就不是银钱的事了……我也只能退避三舍。”说罢端起茶杯,倒像是酒杯似的,一饮而尽。
谢明裳捧着茶杯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谢,“已经做得足够多了。贺候诚心待谢家,我也实话和你说一句,这些准备都用不着。”
贺子浚一怔,抬起头来。
谢明裳轻声和贺子浚透了几句底。
她父亲,谢家的当家之主:枢密使谢崇山,虽然和朝中文臣不怎么对付,但京城禁军中的许多将领和谢枢密使有交情。
就在昨天傍晚,一位姓常的马步禁军中郎将匆匆赶来谢宅,冒险泄露天机,说道:
圣意自有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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