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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刘丽就更可怜了。可是现在,谢秋节觉得太累了,他不想再和家里有任何关系了,他该下定决心精神上挣脱枷锁了。于是他说:“妈,我十八岁那年就从没要过家里一分钱。”甚至他高中的生活费都是靠奖学金和谢秋季当兵的补贴。“十八年,我会算出一笔帐,然后把所有你抚养我长大的费用翻一倍,都打到家里的账户,谢秋日的学费我也会交。”他曾经想过死,他站在河边,可是大哥喊他不许他跳,他就想还有人在乎他,所以他每次想死的时候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还有人在乎他。高中一段时间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总是睡不着,没有人能倾诉,什么也听不见。他偷偷去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十几分钟里对老师崩溃三四次,哭得说不出话。真的太累太累了。“妈,我太累了,我不想再成为你们的拖累了,你就当从来没有过我吧,”谢秋节近乎赌气道,“对,我喜欢男人,所以我和他住一起,我帮着他说话。”“你们不需要一个同性恋家人,我从小就不正常,我长大了还是不正常。”“放过我吧。”屋子里前所未有的安静,谢秋节不想管他们怎么想,他径直朝房间走。“谢秋节。”夏犹清想拉住他,可谢秋节不动声色地躲了一下。从他身边擦过,进入房间,然后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夏犹清一瞬间心里无比慌乱,他不觉得谢秋节会想不开,但是谢秋节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难过。他现在见不得谢秋节难过。刘丽和谢秋日还愣着,似乎没想到谢秋节会说出决裂的话。夏犹清眼神冰冷地看向谢秋日两人,“滚。”谢秋日和刘丽被赶出去,连带着刘丽从家里带上来的东西,夏犹清也一并还给他们。刘丽慌张又无措,“秋日……你二哥是在说气话吧,他怎么会不要我们,你二哥最在意家人了。”“妈,谁叫你要那么说,二哥以后肯定不会给我零花钱了。”谢秋日揉了揉揉脑袋上的包,有点痛,眼神厌恶,“而且他竟然和这种人住一起,肯定是被那个男人给骗了,恶心死了。”谢秋日经常网上冲浪,虽然不太关注摄影圈,但他有一任女朋友特别喜欢夏犹清,天天在他耳边念叨。关于那女人对夏犹清的赞美他每次都敷衍地应和,心里不屑,唯一记住了她说,可惜夏老师不喜欢女生。-夏犹清坐在地板上,靠着谢秋节的房间门口,安静了一会儿,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谢秋节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睡一觉。反正他也不用上班,以后也不需要赚钱养家,他现在很自由、很轻松,他应该高兴。就在他无神呆坐的几分钟里,手机震动多次。谢秋节垂着眸点开。【夏犹清:有人在乎你,也有很多人需要你。】【夏犹清:你要相信自己很好,你那么厉害,你会做那么多甜点和饮品,不管发生什么变故,做你想做的就好。】【夏犹清:你从来就不是谁的累赘,你是我见过最认真对待生活的。】【夏犹清:不为不值得的人难过。】【夏犹清:谢秋节,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谢秋节低头看着,明明说出与刘丽断绝关系的时候他都没这么难受,现在却眼前一片模糊。没有人对他那么好过。他很害怕温柔。夏犹清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夏犹清:如果关于我是同性恋这个传言,你接受不了,你不想见我的话,我会离开,我可以搬走,可以离你远远的。】明明这个人打桂花的时候还跟他说,他想要一直住在这儿,他们可以一直合租。哪怕他以后旅行走得再远,只要知道这里还有他一间房间,他一定会回家。夏犹清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夏犹清没说过要离他远远的。谢秋节顾不上鼻间酸涩了,他打开房间门,只见夏犹清靠坐着他的房间门边看手机。看见他眼底温柔的时候,谢秋节一瞬间觉得很难过,被丢弃的小孩不会那么难过,反而是丢弃时有人安慰更让人难过。他忍不住蹲下来,蜷缩着身子,忍了很久的眼泪最终还是不听话地掉了出来。夏犹清直起身子,跪着抱住他,“想哭就哭。”谢秋季小时候跟他说,男子汉不能掉眼泪。但是,有些时候他真的很难受,难受到眼泪其实不受他控制,只是他能忍着,忍着不哭,忍很多很多年。谢秋节声音里带着泣音,他说:“我……变成一个人了,我是自由的……再也不会成为累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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