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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冽的花木气息自然、含蓄,只有捧衣之人能微微嗅到些许。
虞愔走得不快,举目皆是单调的青砖甬道,无穷无尽。道旁的花木也多凋零,秋海棠一株挨着一株,树下落红成阵。
她以送舞衣之名进宫后,便再无人提点,且她还要尽量避着些宫人,捡僻静处行走。
她只能凭借模糊的记忆寻找那间书院的位置,雨势渐大,地面湿滑,她侧身在一处宫檐下避雨。
清凉的雨丝扫在她侧颊上,檐下滴雨成帘,落雨顺着芭蕉的脉络,淌进泥土里。空气里,被秋雨浇出梧桐叶清寒苦涩的味道。
她转过身侧宫阙的墙角,看见滴雨的连廊内站着一个人,凭栏远眺,在等烟暖雨收。
“请问……”她实在寻不到前路,兜兜转转,就要被困在这场雨里。
廊下那人转身,润玉兰心骨,亭亭华桂身。
缃袍未沾一丝雨,月白中单的大袖上绣着鹤羽暗纹。
他像是受人之托等在这里许久了,看见虞愔,凤目中有清浅的期许,又有高华不可攀的骄矜。
“请问阁下知道东宫在何处吗?”
华益凝眉:“本宫便是。”
虞愔一怔,没想到会在雨廊下见到太子。四周空寂,唯雨落桐叶之声,激起数点清愁。
恍然此处便是太子的书院外。
记忆里迷失的地方被她误打误撞再次邂逅,她不由深深望向面前人。颀长的身形、华服、纹佩、一丝不茍的簪冠,他是久居华殿的人物,有神祇一般孤高的姿仪,却与记忆里那抹清姿,形似而神殊。
若他是鹤,那人便是鹤立梳羽的幽潭。其中不仅有鹤的倒影,更有天光万物。
他更广大、更平静、更深邃,如果不是面前的人被世事改变,便是当初她见到的本就是另一个人。
“姑娘何事?”华益问。
虞愔适才回过神来,对华益道:“妾,是进宫来送舞衣的。”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月圆之夜大开宫筵,但区区一件舞衣,似乎并不值得他费心。
华益低眉看她怀里的东西,忽然间闻到一阵似有若无的馨香。他锁眉道:“什么舞衣?呈给本宫瞧瞧。”
虞愔便将天香浮光锦制成的舞衣展开在太子面前。昳丽的软腻的罗纱,此时泛着一层雨润春山的浅碧色。
虽是碧色,望见香软又剪裁舒柔的裙幅,却让人想到雨中被呵护的很好的娇花。
此刻华益终于回过味来,那浅淡又熟悉的馨香气是夕颜。
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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