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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煎饼里头?拈出一根土豆丝,迎着满院子清浅的月光晃了晃:“你这豆丝儿切得这么粗,才勉勉强强算个均匀。刀工火候是厨子的立身之本,你连刀工都是这副模样,还论什么其?他?”
若是个打小练童子功的,切成芫娘这样实在没什么天赋,还是趁早别干这行得好。
若不是自小练的刀工,那更不用说了。这顺天城里头?能人辈出,从刀工上就差人一大截,怎么跟旁的人比?
“你以为能把东西弄熟,就能当厨子了?既没有?师承,又没有?背景,靠野路子想在顺天出头?那就是白日做梦。我看你还是趁早歇下这份心思,早些寻寻旁的出路吧。”
“这凤翔楼的掌灶,你当不上。”
芫娘皱住眉头?。
她从小跟着姜家大娘在香海摆摊,的确是不曾和旁的大厨一般,正正统统练习过所谓的“刀工火候”。
酒楼她并不是没有?进过,为着能到顺天做个掌灶,她不知道偷偷在酒楼的后厨游**过多少?回。切菜配菜,她不是不能做,她切的东西也绝非不能下口的玩意儿。
如今被凤翔楼里头?的一个糟老头?贬得如此一文不值,芫娘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服气。
“野路子又怎么了?肯上进的野路子也比成日酗酒的混子强。”
她说着便转身往厨房里头?去。
“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喝得手都抬不稳,还瞧不起我们做粗使?的?”
“我倒得看看,练过刀工火候的人又能出神入化成什么样。”
芫娘俯身,径自从水桶中捞出老孙白日切过的土豆,凝神一瞧,手不禁悬在半空中,满眼?的不服和愤怒顿时悉数化为错愕。
若不是因着她搬了水桶,亲眼?看见老孙把切过的土豆丢进水桶之中,说她此时此刻拎着的是一片土豆,她是不能信的。
那土豆片薄如蝉翼,轻透似纱,放在眼?前也几能透出院子里的月光。
她又伸手一捞,桶里的土豆片浸在水里头?,竟当真如同薄纱一样流畅地从她指尖上滑了过去。
一桶土豆片,竟都同她捞起来的那片一样,薄得仿佛能被一阵风吹走。
再瞧瞧她自己切的土豆丝,虽不能说是奇形怪状,可多少?也是差强人意。
这差距,实在太过可观。
那讥讽的言语,仿佛成为了现实。
她不禁皱起眉头?,失落地走出厨房。
老孙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卧在墙角下打着长?鼾,院子里好似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芫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围着锅灶打了十几年的转,如今才发觉,她好似从来未曾能入过厨师这行当。
她摸了摸自己的围裙,忍不住瞧向?自己手里攥着的半块土豆丝煎饼。
她不想就这么铩羽而归地回到香海,她还要去找爹娘和哥哥,还要站得离陆怀熠更近一点……
芫娘仰起头?望向?天上的月亮,暗暗蜷紧了手指。
香海的那么多事都挡不得她,如今她自然也不会放弃。刀工也好,火候也罢,大不了一切从头?开始。
她要做的事,就一定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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