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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薄灯气得唇瓣哆嗦。他好像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几次险境时,有力的怀抱;任由他发火的时候,安抚的低沉歌声;猛犸旁,罩下来的斗篷,最后的退让。诸多种种,叫他有了种错觉,错以为自己依旧是被小心翼翼呵护的。他在呵护中丧失了警惕。结果,对方的怒气来得毫无道理。真的毫无道理。仇薄灯漂亮的黑瞳噙满泪水,耻辱席卷了他,是真真切切的耻辱,而不是羞愤什么的。“你滚啊!滚啊!”他拗了起来。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反抗的能力,死命地挣扎。秀丽的腕骨狠命从图勒巫师攥紧的虎口往外抽……他不通武学,毫无经验,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力,只是执拗的性子上来,就不管不顾地往外拽。再这样下去他非脱臼不可。禁锢住他腕骨的虎口松开,少年泛红的手腕抽了出来。“啪”一声脆响。——他结结实实地给了图勒巫师一记耳光。抽得他自己的手掌掌心一片火辣辣的,连指尖都通红了。指甲刮过早上金属图腾砸出的伤痕,将刚刚结痂的伤口刮得重新渗出血来。血迹在图勒巫师苍白得仿佛从未接受过光照的脸颊上,格外刺目。“你滚啊!”仇薄灯压着咽喉里一阵阵泛起的哽咽,死死攥住手指,攥得指腹被自己的指节烙得生疼。无缘无故、毫无道理……“滚!”他咆哮。他发起火来时,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一吼,泪珠儿直接顺着脸颊滚了下来。仇薄灯胡乱一抹脸,素白的肌肤因接触冰冷的空气,已经暴起小小的颗粒,眼泪一沾上去,顿时更冷了。他也不管,直接去推男人锢在身侧的胳膊。去他的呢!!!“……阿尔兰,阿尔兰。”图勒巫师松开一只手臂,但没有让怀中的少年挣出去——在仇薄灯起身的时候,他直接将人压进了怀里,死死环住。仇薄灯冷得直哆嗦,他却是热气腾腾的。近乎粗暴的拥抱。他像想用炙热的怀抱,将他倔强要离开的阿尔兰烫化掉似的,又紧,又用力。冷金属质感的眼眸视线定在木屋的门板上,侧印炉火,分明还是生气的。可声音还是低沉了下来。难懂的图勒语带着不甘心的退让与安抚。但仇薄灯已经一点也不想再在他怀里待下去了——这个毫无道理的!不知廉耻的!粗鲁可恶的雪原蛮民巫师!!!仇薄灯挣不开巫师以臂膀和手掌组成的枷锁,猛地抬头,朝他的咽喉咬了下去。或许是因为实在气狠了,爆发的力量不容小视,也或许是因为咽喉的确是人身上最致命的要害……些许铁锈般的甜腥,在仇薄灯的舌尖弥漫开。他僵住了。仇薄灯不知道冒犯攻击习武之人的要害,是件多么危险的事——他们经年搏杀形成的肌肉记忆,会在瞬间爆发。而他,一个娇气得一捏就要留印子的小少爷,则会在瞬间被捏碎脊骨。……父亲失手杀死亲子,丈夫失手扼死妻子。类似的惨剧,比比皆是。然而,图勒巫师违背了这条定律。图勒巫师被火光印得红铜的肌肉如猎豹般紧绷,凸起。——他克制住了身为武士的本能反击。图勒巫师任由仇薄灯咬着,只是死死箍着他的脊骨……阿尔兰,阿尔兰,他的阿尔兰,只能是他的。从里到外,一丝儿都不能给别人。许久,仇薄灯松开了口,他的喉结一起一伏。小小的齿痕烙在上面。“你到底想干嘛啊?”少年委屈地问他。占有欲图勒巫师低下头。他的阿尔兰噙着泪水看他,秀气的鼻尖,漂亮的眼尾,都泅着委屈的潮红。精致的脸蛋浸没在变化的火光里……仿佛是中原人带来的那些白玉雕像,它们摆在霞光里,边沿晕开一道细细的金线。美丽、纯洁、易碎……钳制在脊背上的力道轻了许多。——近乎温柔。仇薄灯吸了吸鼻子。图勒巫师就跟抱小孩似的,一手环住他的脊背,一手穿过他的膝盖,将他抱了起来,放到毡毯上……少年光洁的肌肤在火光中,呈现出冰雪、白玉般的色泽,星星点点,分布三天前夜晚留下的未褪尽的红痕。仇薄灯身体紧绷。近。太近了。图勒巫师就坐在旁边,手臂按在毡毯上。他身上还残留着练刀的热气,精壮的肌肉与骨骼具有极强的压迫感和侵略性……对方的视线形如实质,仇薄灯下意识抓紧了身下的雪狼皮毛。出乎意料,图勒巫师扯过毯子,将他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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