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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秋用手肘撑在桌子上,歪头认真得赏析起晏衡。晏衡一抬头,被他的眼神瘆退了一点:“你又在想什么??”“嗯……各有各的风韵,”谢无秋舔了舔嘴唇,“我都喜欢。”明明没说是谁,晏衡却还是被他直白的眼神弄得不自在,慌乱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谢无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忽然起身说去催一下酒,然后跑去了柜台边。他小声问掌柜:“你们这最烈的酒是哪种?”他用下巴点点晏衡那桌,“给我们送去。但是,”他又指了指掌柜背后柜子里陈列的一壶清酒,“换成那个壶来装。”掌柜面无表情的听完,看了看他指的那桌,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看他,低下头去拨起小算盘:“好嘞。”阴阳万石阵(2)谢无秋撑在柜台旁,吊儿郎当地站着等酒,顺便斜眼去望晏衡。见晏衡执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面条,放入口中咀嚼,比起他的狼吞虎咽,晏衡简直像在品尝御膳。但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迷了心神的,他明知道不该,可看着晏衡,偏又怎么看怎么顺眼,觉得他吃个面也惹怜极了,想让人上去捏一捏、揉一揉他的脸。谢无秋看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催了催掌柜。突然间,他的目光越过几桌热闹的人群,定在了角落里坐着的两个人身上。他的脸色变了。这时掌柜也已经把酒打好,拿了过来,谢无秋提起酒,板着脸走了回去。晏衡见他表情不好,便问:“怎么了?”谢无秋坐下,用余光示意身后。晏衡循着望了过去,蓦地,眼神也是一沉。角落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又是先前追踪他们的两个杀手,他们虽换了穿着打扮,而且晏衡和谢无秋也没看清过两人的长相,但仅凭神态动作的细节他们两就都知道,是认不错的。这两个杀手竟然还有时间换了着装,而且谢无秋先前绕了那么久,走了些许复杂的小道,他们两如何跟得上?谢无秋身子往前伏了些,低声道:“除非,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漠河。不光不是第一次,而且是不止一次,甚至,他们就是本地人,否则怎么会对这里如此熟悉?我敢说我走的那些偏路,许多本地人都认不了的。”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两人追踪技术高超,一路都没有跟丢。但是晏衡和谢无秋本就是高手,要借着复杂地形甩人还甩不干净,未免太夸张,再说两人若是追踪高手,也不至于三番两次被他们发现。所以,他们认知这里,熟悉这里,猜到了谢无秋的路线,因此找到了他们。谢无秋懒得想那么多可能,他一口咬定自己的直觉判断,然后问晏衡:“你十二楼不是在中原发迹的吗?有漠北人?”晏衡陷入了沉思。谢无秋想了想便摆手:“罢了,不说这个。接下来咱们怎么走?漠北是来了,金缕曲下部的消息,你有头绪?”晏衡摇摇头:“我只知道在漠河。”“漠河这么大,鬼知道怎么找?”晏衡思忖片刻:“方才路过布告板,我看见最上面那张告示说,茶马帮横行为祸,困扰百姓,若民间有人怀有治理良策,揭榜面见秦州刺史,重赏。”谢无秋面露惊恐:“你干嘛?不会又是……”“嗯,揭榜,见官。”“别闹了吧,”谢无秋又把声音压低一些,“上次一个张隽还不够吗?又想为人作嫁?”他替晏衡的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仿佛在说“你多吃点别饿昏了头”。他本想说那茶马帮他知道,曾经游历时也打过交道,他们扎根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地人都奈何不了,就是他路过也免不了井水不犯,晏衡又能有什么好办法。但他转念又一想,对面坐着的这个毕竟是晏衡,说晏衡没办法,是不可能的。他也见识过这个人聪明才智。于是谢无秋转口道:“这么招摇好吗?”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那两个。晏衡道:“在漠河找金缕曲如同大海捞针,不如探探朝廷口风,漠河的风吹草动,他们应该最清楚,说不定还能借把力,也不是正要替他们解决什么茶马帮,做做样子利用一下,用完就跑嘛。再说正好借机甩掉那两个杀手。反正他们也不期动手,我们若住在官家地盘,他们有所顾忌,不敢靠近。”谢无秋撇撇嘴:“好吧,你怎么说都对。”他看了看刚才拿回来的那坛酒,把它装进了随身的酒囊,又偷瞟了晏衡一眼,心道:这回先放过你了。谢无秋去布告板处揭了榜,那是官家重金悬赏榜,一揭下来,立即有官差围上来询问,再三确认不是误揭,便带他们去见了秦州刺史。秦州是个小地界,刺史府也不大,刺史姓严,人倒是如春风般和煦,见了二人,笑脸就没下去过,热心亲自帮他们安排了住处,让二人留在他府上的客房,又张罗下人把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谢无秋懒得和人打交道,都是晏衡一路和严刺史客气,说了好几遍:“严大人,不必如此费心。”严刺史便一脸严峻地愁苦道:“方先生,你是不知,我可算把你们等来了。这些马帮的人呀,横行霸道,途径我秦州的客旅,必被他们收取保护费,长久以来,过路的商户皆绕行,本地人也多有搬迁,这样下去,秦州的亏损就是个大洞了!”“请大人放心,”晏衡最会给别人画大饼了,“在下定尽绵薄之力,为大人分忧。”谢无秋心想,晏衡这套戏做的到位,话也说的诚恳,也不知道先前说“利用完就跑路”的人是谁。就在这时,忽有一道端庄的女声从后面响起:“相公。”晏谢二人回头,见是一位打扮华贵的妇人,看衣着刺绣和穿戴,应该是刺史正妻了,严刺史已经飞快迎了上去:“哎哟夫人,你怎么下地了!你前两天受凉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说起这位刺史夫人,在秦州也算家喻户晓了。她姓裴名鸢,据说原本是河东望族,后来身世凄惨,流落漠北,转嫁了三个夫君,最后才被严刺史纳入门。这位刺史竟是十分宠爱她,不仅让她做了正房不曾纳妾,还一直贴心爱护有佳,传为佳话。仅仅是这一会儿功夫,三言两语,晏衡也看出来刺史很宠爱裴鸢了,他见刺史在夫人面前低声下气的模样,不由低低一笑,忽的想起了铜雀,铜雀也是把他当个薄瓷做的人似的好生护着。想到这里,他眼神又是一黯。晏衡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时,没有看见,裴鸢注意到他时,神色是蓦地一下变了,然后又掩饰了回去。“这两位是?”裴鸢问。“两位是我的客人,要帮我出谋划策解决马帮问题的!哎,好了好了,夫人别操心了,小杏,快扶夫人去屋里坐,要你熬的汤好没啊?快些快些!”严刺史顾着夫人去了,总算没在他们二人身边殷勤唠叨。刺史走以后,谢无秋问晏衡:“这姓严的倒是个痴情种,但他那夫人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啊。”在谢无秋那里,谁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因此晏衡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进屋去打量居住环境了。到了晚上,严府的下人上来敲门,说是严大人给晏衡和谢无秋准备了可口饭菜。准备得十分丰盛,色香俱全,等摆上了桌,严刺史居然亲自过来了,问候了晏衡二人,便道:“时间仓促,准备不周,二位勿怪,尝尝味道如何?”晏衡原本不饿,出于礼貌便提起筷子,准备意思地尝尝,那筷子刚点进一道菜里,谢无秋突然出手拦住他。“怎、怎么了吗?”严刺史似乎有点紧张。谢无秋冷笑一声:“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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