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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是一条饿极了的疯狗,而畜生饿极了总是要咬人的。
苏荷死后这老两口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奋斗目标,赌气似的搬到了城郊,也不知是做给谁看,不过这倒给他省了不少事,叫他这个顾念亡妻孝顺长辈的好女婿自然而然的接手了苏荷的一切。
是时候该去拜访了,毕竟深情人设还得再唱上几天。更何况苏凛这个老家伙还捏着权柄不肯放手,他还得再忍忍,好在老家伙时日无多了。江云自信自己耗的起。
他们住的地方委实偏了些,狭隘的小巷交错在一起,构成一张绵密的蛛网。车辆穿行在其间,周遭也跟着褪色,再一看,已经驶入了旧时代。
这里的街道是瘦弱的,土色的小屋杂乱的堆迭在一起叫人轻而易举的联想起贫穷。
江云讨厌这里,这里与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太过相似,一样的落后,一样的贫穷,而他厌恶贫穷。
苏荷不一样,她向来喜欢追忆过去。故事开头总是绕不过那条下过雨后泥泞的小路,走起来一步一滑,稍不留意就会摔得满身泥浆,还有那种棺材似的小房子,总是低低地伏在荒草堆里。她可以在草地里打滚,在田埂上歌唱,比关进铁房子里学那些音乐舞蹈有趣得多。
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珍藏的记忆,贫穷的生活总会伴随着父母无望地争吵,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这是他不愿去理睬的荒诞的前半生。
贫穷像一张巨网网住了他的前半生,此后哪怕是软红香土、纸醉金迷也抹不掉留在骨子里的怯懦。他拒绝联系过往的一切人或事,好像只要将过去彻底割裂就可以自欺欺人。
他和苏荷从来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今天正好下着雨。
汽车实在难行,江云只能就近找个地方把车停下,再步行过去。
雨水滴落在伞背上跳跃几下,淅淅沥沥的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虽是早春,天气还带着凉意,却已经濛濛地有了一层绿意,半空中偶尔传来疏疏落落的几声鸟叫,听着有些凄凉。
这是一幢簇新的房子,坐落在街巷最深处,透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精致感。
墙上的新漆还未斑驳,像是不久前刚刚经过一次修缮。
墙外却是衰草连天,一草一木皆丧着气,稀稀朗朗的梧桐叶一道垂着泪,连着黑沉沉的云无端给人一种颓败的感觉。
江云理理衣领,调整好嘴角的笑,确认全身上下再无半分不妥,这才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个女人,几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眼中就噙满了泪水。
花白的头发杂乱的堆迭在一起,落在肩膀上一如荒原上的枯草。
江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里自己这位岳母总是娴静优雅的,通身是金钱堆迭出来的富足感,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不在意的,像打量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东西。
现在的她却穿着一身竹青色的旧旗袍局促不安地倚立在门口,面上的皱纹裹着愁苦,像一张过时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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