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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声,自南郑城中扬起阵阵尘烟,引得那些提桶灭火的百姓忍不住转过头张望——真是好威风的一队人马,盔明甲亮,旌旗飞扬。
有人见了,跪在尘土里叩起头来,一声接着一声。
就连灰头土脸的县令也站在县府门前,握着还没送出去的书信迎风流泪:
“我大宋有此威武之军,”他喊道,“有何惧哉!”
有宫女打来温水,倒进铜盆。佩兰伸手试了试温度,才将帝姬的脚小心放进去。
丝丝血痕混着泥水,泛了上来,这位自宝箓宫就一直跟着她的女童眼圈儿红了:
“帝姬何至于此?”
“我只能如此,”帝姬坐在凳子上,任由身后之人替她梳理头发,“季兰,一会你去曹翁处,看他为禁军核定多少犒赏,咱们再加一倍就是。”
季兰就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口,“帝姬既有封赏,为何不直接赐他们财帛,倒这般自苦?”
“他们瞧不起我,”她说,“就算我赏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尽心。”
几个宫女很想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禁军怎么会瞧不起帝姬呢?
可他们这些年长她十岁,二十岁的男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瞧得起她呢?
“叫李惟一来。”她忽然又下了一个命令。
“帝姬?”
李惟一匆匆忙忙赶到灵应宫时,朝真帝姬已经坐在前殿的主座上等他了。
她穿着绚烂繁复的神霄派道袍,戴着同样耀眼夺目的发冠,整个人像个小号的三清像一样坐在那里,李惟一直觉脊背就是一凉。
“王继业说不准要写信回京。”她说。
李惟一没坐热的屁股立刻就起来了,“王都头领照护帝姬之职……”
“寻常我不在乎,但李彦的事儿还没个下落,”她说,“他要是写信回去乱说,我麻烦。”
这椅子上硬生生长出了钉子,逼着个道官只能袖手站在那里,小心赔笑。
“帝姬欲如何呢?”
她轻轻地扫了他一眼,“我昨夜得了仙谕。”
仙谕又是什么东西!
李惟一心里明镜似的,帝姬又开始装神弄鬼作践人,只是有苦难言,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在帝姬接下来说的就是好话了。
她说
(),昨夜她得了仙谕,知道有贼要进城作乱,还要掳走许多妇人。妇人自然是不重要的,可玉清真人担了赵家的因果,那大宋百姓也跟着担了真人的因果,这就很了不得了!所以她告知了禁军都头王继业,王继业果然领兵去救妇人啦!这岂不是真人的德业,真人的功法吗!总之若无真人庇佑,她这仙童从何得知此事,又如何敢自专而行呢?
不要怀疑!这一切都是真人的福报!
“你可听懂了?”仙童笑眯眯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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