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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善听了就皱眉,“就这个事?”
尽忠点点头,又摇摇头,“哦还有一件。”
“什么?”
尽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们还要送一位贺天宁使过来。”
“全被帝姬猜中了。”王善说。
“那人看着粗豪,”尽忠说,“他防我防得紧呢。”
这一年里,帝姬是时不时会刷一点存在感的,比如说新年送选祥瑞,三清节送经书,现在离天宁节还有三个月,又张罗起给爹爹过生日。
按照她给尽忠的说法,她的孝心是真的不能再真了,但过生日是有水分的。
“咱们得再去一趟河东。”她坐在灵应宫里,这样同他们说。
她又长了一岁,个子高了些,少女的容颜里增添了些成年女子的容光。
但她的眼睛是不变的,依旧有那种会让尽忠嘀咕“帝姬虽然是个好孩子,但仍然有些坏心眼儿”的眼神。
现在她就是在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们,等待他们问出“为什么呀?”,然后再讲一些玄之又玄,但最后莫名其妙会验证的怪事来打击他们脆弱的心灵,以及同样脆弱的□□。
尽忠就低着头,问,“为什么呀?”
“为了君父。”她说。
帝姬说,按照他们告诉她的战况,辽帝是不可能外逃太久的,他兵力已经枯竭,也找不到任何援兵,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一定会被金人擒获。
但消息一直没有传过来,尽忠王善和坚果们就懵懵懂懂,不知道是灵应的帝姬出了错,还是有什么内情呢?
帝姬又说,金人若是擒了辽帝,相公们必然是不安的,或许就要募兵练兵,屯兵于河东——所以咱们的人再去汴京时仔细打听打听,若金人遣了贺天宁使过来,这其中就一定有诈了!
什么诈?
辽帝不知下落,而金人又是新得燕云时,他们对大宋的态度是凶狠而蛮横的,但他们只是恐吓大宋,却还没有余暇攻宋;
而今辽帝已擒,燕云也已经被稳定掌握在金人手里,他们若是继续凶狠恐吓,增加岁币数目,倒有可能是依旧没有攻宋的计划……但他们突然变得非常友好,力求让你看到他们的笑脸,让你相信宋金一家亲,大家以后就是亲亲热热的好邻居,这意味着什么呢?
“帝姬忧心河东。”王善说,“若太原有失,西军不能救护京城,金人西东两路将无阻拦,长驱直下。”
尽忠就不言语,抓着一只蟹腿在那沉思半天。
“官家的天宁节只有三个月了,”他说,“这群虏奴,当死!”
帝姬是一天天在长大的,她的身高在长,体重在长,面容也有了变化。
通常来说,儿女的长大就意味着父母的衰老——但官家不在“通常”里。
在艮岳里再见,官家依旧是穿着一身粗布道袍,里面细细地加了一层衬,不让粗布伤到娇嫩的肌肤,外面用极高明的手法绣了龙纹,在官家周身游走,若隐若现。
坐在凉亭里的官家穿着这样朴素的道袍,头上也只有一根白玉簪,面容白皙清隽,有着中年男子成熟优雅的风度,却不见中年人该有的衰老痕迹。
他这样的姿容气度,尽忠每次看了都觉得心里只有一片敬服,认为天人也不过如此,官家真是天降的神仙,合该享用这无边富贵,统治这偌大的江山。
但今日里觐见,他见了官家闲散地躺在铺了凉席的榻上,桌上摆了雪山似的冰盘,可雪山也比不过他手指的白皙与细嫩,这就给了尽忠一些怪异感。
他的女儿比他更在风华之年,她也有着皇家给的好容貌。
但朝真帝姬的肤色有些黝黑,两只手上也有许多茧子,这都是她每日里巡视自己的领地与军营留下的。
她只有四万亩地,几座荒山,几千个道兵,可她有那么多的事需要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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