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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国耀接过去喝了一口,还算满意,在美女主播热切的背景音里问:“听说你去赚钱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沈迟恰好直起身来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口袋里的零钱被挤压到,硬币又一次发出了碰撞声。
沈迟没有否认,“对,辅导了几个高二的学生。”
沈国耀终于舍得掀起眼皮朝自己的儿子看了一眼,随即用刚才端着酒杯的手指敲了敲茶几,倒是生出几分语重心长。
“赚了钱要给你老子的,知不知道?”他说话时带着椿城老旧的方言味儿,“你勿爹勿婆塞给我一个傻子老婆,这些年看病花了那么多钱,现在还要养活你们两个孬头巴子,你要孝顺我的。”
沈迟忍不住冷笑一声,没有理会沈国耀这些长篇大论,只在男人喝够了手里这杯酒的时候才轻轻开口。
“爸。”沈迟说,“我想和你谈谈。”
沈国耀正从盘子里夹菜,闻言分出视线看了沈迟一眼,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这小子似乎长大了。
沈雪宁怕沈国耀,只要沈国耀喝酒就不敢出来,沈迟有意让母亲和妹妹再吃点儿东西,所以请沈国耀进了卧室。
父子两人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了促膝长谈的架势。
沈国耀坐在卧室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喝过酒之后脸色通红,正在吸烟。
他吸的香烟很劣质,味道呛人,满屋白雾缭绕。
“离婚?”沈国耀将烟蒂从嘴边挪开,眯起眼睛看了沈迟一会儿,轻笑,“你开什么玩笑。”
屋里的白炽灯有些年头了,光线很暗,如果在夏天的话还会看到几只盘旋的小飞虫。
沈迟就在沈国耀对面的位置站着,身上穿的仍然是那件沾满了油烟味儿的旧毛衣,他的个子很高,但与常年劳务的沈国耀比起来还是太清瘦了一些。
沈迟迎着沈国耀的目光点了点头,面对这个带给他们噩梦的人的时候并没有惧怕的神色。
他很淡然,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谈判时的风云气场,他抬起眸子,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对,我希望你们可以离婚。”
沈国耀弹了一下烟灰,落在地面上斑驳难看,沈迟径直将之忽略,看着沈国耀说:“高考之后我会出去读大学,可以带着我妈和沈雪宁。”
他已经在做最后的挣扎,逃离的迫切让他可以给出最大的让步,“我每个月给你打两千块,工作了会给的更多。”
这是很诱人的条件。
沈国耀再对沈迟不闻不问也知道他这个儿子是全市第一,这种成绩很轻易就能找到一个高薪的工作,沈迟又是这种说一不二的性格,说到了就会做到。
一支香烟已经燃到末端,沈国耀顺手将它碾在窗台上,大理石的边缘已经留下了难以消除的道道烧痕。
“小汤么子。”是说沈迟聪明的意思,他的语气绝称不上和气,说完这句话就顺势从腰间抽出了皮带。
似乎有利器破空的声响传过来。
沈迟被那条皮带从小打到大,听见声音就有应激反应,忍住没有夺门而逃,但毛衣袖口下的双手却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
沈国耀不说话,握着手里那条皮带站起来,细长柔软的利器在他手中折了三下,然后毫无征兆地朝着沈迟甩过来。
“啪”一声,沈迟伸手挡住,厚重的皮带打在手心上,恰好与那道烫伤相迭,掌心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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