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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说过,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就算始终知道会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此时、此地、此刻,也未免太突然了。
话没说完,她看到邵琰宽抖抖缩缩地站着,手里头捏着一张现形咒的朱砂符纸。
兜头一个霹雳,什么都明白了,居然不恨他,只是恨小人背后作弄,流着泪往后退缩,到最后是在爬了,求他:“别贴,别贴。”
邵琰宽说:“司藤,你别怕,清者自清,我娘非说你是妖怪,我是不信的,我贴给她看,你怎么会是妖怪呢,我们讲自然科学,这世上怎么会有妖怪。”
符纸被按到额头上的那一刻,她居然还有幻想:妖怪又能怎么样呢,邵琰宽一直跟她讲信义、为人要正、心为立身之本,她的心是真的,情也是真的,他会懂的……
她开始现形,由四肢开始,无数扭曲藤枝,邵琰宽一声惨叫,手脚并用往外爬,她想伸手牵他,藤条颤巍巍曳上他衣襟,邵琰宽如见洪水猛兽,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再然后,丘山道长破门而入,像是电视电影里的救世英雄。
……
事情的最后,她幡然悔悟跪地求饶,那时她已经懂了好多,譬如“伸手不打笑脸人”,譬如“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在丘山面前刻意自我轻贱,他终于收了立时镇杀她的心,还给了她一句箴言。
“司藤,你得记住,再披了张多么好看的人皮,你始终是妖。”
也许妖怪就是这样的,觉得事情差不多了,没什么用了,就赶你走了,不像人,顾着几分情面,还会虚情假意的客套,心口不一地挽留。
走就走吧,也没什么理由要一定跟着她,秦放把行李拎过去给她,司藤示意他放下:“你在苗寨等到明天晚上。我事情顺利的话,以后你身体上不会有什么反应。如果我死了,你是仰仗我一口气活着的,也别太多抱怨,都是命数。”
都是命数,他也不该有什么抱怨,他的命数早该终结在囊谦的,现在的日子,都是老天额外给的。
秦放沉默了一下:“明天,是不是特别……重要,反正我要在这等,有我帮的上的地方吗?”
“没有。”
说完了,她打开行李箱翻检里头的衣服,又跟他确认:“这些日子,好像花了你不少钱,不过我也没虐待你,大家算是两清,好聚好散。”
秦放不想说什么,她说两清就两清吧,她就是让他再贴个十万八万,他还能跟她争不成?
他把沈银灯留下的那颗药丸递给她:“沈小姐说,让我想个办法,在你进洞之前,让你吃了这个,你认识这个吗?”
认得,蜡丸裹着的观音水,司藤接过来,下意识对着天花板上的灯去看:借着灯光,可以隐约看到里头黏滞的晃动……
“还有件事,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你受伤以后,我曾经进过洞,看到你留下的血迹。我想你暗中进洞,总是不想被沈银灯她们发觉的,我就帮你把痕迹给清理掩盖了。可是你做事,总有出人意料的地方,所以我想,还是告诉你一声的好……”
说完了,忽然发现气氛有点诡异,司藤转头看他,目光有些奇怪,秦放让她看得毛骨悚然,嗫嚅了半天,很不安地问她:“我是不是……自作聪明,反而坏事了?”
司藤看了他一会,再然后,忽然右手轻轻一弹,把那颗药丸子弹到高处,脸朝上一仰,嘴巴一张,不偏不倚的把药丸吞住,用力咽了下去。
这是……几个意思啊?秦放觉得自己眼珠子没掉下来真是挺不容易的。
她咽地有些不舒服,伸手示意要水,秦放拧了桌上的矿泉水给她,她仰头喝了好几口送药,又说他:“是有些太自说自话了,有点麻烦,不过好在我都解决了。”
秦放沮丧极了,一心以为是帮到她了,原来又弄巧成拙了,也不知道司藤的脑子是怎么转的,这辈子他是没指望赶上她的智商了。
司藤又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不要自作聪明,先让我知道。”
秦放随口应了一声,又看她低头翻检衣服,看她拎着换洗衣服去洗手间,总觉得有些不对的。
洗手间的门关上的一刹那,他想起来了。
不是让他明天就走吗?还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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