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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杏十六岁的时候被放出府婚配过,谁知她运道不好,嫁过去不久就做了寡妇,因为尚未来得及生下一儿半女,遂又回府里来伺候芸娘和陆承。
再之后,芸娘病逝,银杏便一直服侍陆承。
出于是亲娘的陪嫁丫鬟的缘故,陆承待银杏很亲厚,管她叫“杏姨”,是以银杏在陆府里,几乎比陆纨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还要有脸面,亦更有恃无恐。
看到陆纨手边的茶水慢慢空了,银杏遂上前去为陆纨添茶。
陆纨正一手拿着腰间的羊脂玉佩摩挲把玩,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一个惯性动作。
银杏眼尖,随即机灵地瞅见了陆纨把玩玉佩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刀口。
刀口?什么时候伤的?莫不是……
银杏嫁过人,业已经人事,当然晓得大户人家会在洞
房夜的床榻上放置一块锦帕,以此来检验新娘子的处子之身。
难怪。
她清早瞧见纪氏就觉得古怪——纪氏精神抖擞、满面红光,美则美矣,却丝毫没有承欢之后该有的娇羞。
银杏还以为这是源于她出身小门小户,如今想来……
爷昨夜,莫非没有碰她?
银杏陷在自我的思绪中,呆愣地站在原地许久。
陆纨察觉了她的视线所在,手指微缩,警告地喝道:“还不退下。”
银杏双眼微红地退走了。
过得一时,魏管家派去请陆承的小厮急匆匆回府,他喘着气禀告说:“爷,公子从马上摔下来了,半条腿都折了,还是被陈大夫医庐里的人给抬回来的,您快去瞧瞧吧。”
陆纨拧眉,匆忙起身赶到了陆承的院子里。
陆承折的是右腿,被厚厚包扎的纱布上还有血渗出来的痕迹。
见到陆纨过来,陈大夫先是隐晦地瞪了陆承眼,才慈和地叮嘱道:“九郎须卧床静养,这些时日便安生在府中歇息,你的腿伤并不严重,安心休养即可自愈。”
陆承半倚在塌上,他眉峰微挑,从这副懒懒的神态上丝毫不能看出是受过腿伤的模样。
他轻笑着说:“知道了。”
陈大夫这番话更多是说给陆纨听的。陆纨微一点头,向陈大夫致谢:“劳先生亲自跑一趟。”
“应该的。”陈大夫挥手说。
临走之前,陈大夫留下两瓶用以外敷的药,又似惜似叹,举重若轻地拍了下陆承的肩膀。
陆承不以为意地勾着唇角。
待陈大夫完全从陆府离开,陆承方咧嘴笑了笑,他薄薄的嘴唇翕动:“真不好意思啊,我这腿伤成这样,看来今日无法拜见爹的新妇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失礼?”陆承靠着床榻,好整以暇地问。
陆纨淡淡道:“既然受了伤,那就好好养着。”
“你精于骑射,腿骨处不能留下病根。”陆纨义正言辞地说。
听到父亲评价自己“精于骑射”,陆承失神瞬间,他猝不及防地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嗯”。
陆纨又叮咛了句:“每日按时擦药。”
陆承垂目:“知道。”
陆纨因为明日要陪纪明意回门,还有许多东西要提前准备,所以他没在陆承的院子里多待,又陪了他一时三刻,便起身走了。
他一走,陆承立马灵活地翻身下榻,两腿健全,身姿矫健。
他的贴身小厮松柏见了,忙过来道:“公子,您倒是等爷儿走远了再下床啊,露馅了可怎么办!”
松柏耷拉着脑袋道:“这要是被爷晓得,您又得挨呲了。唉,这装受伤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
“啰嗦。”陆承面无表情地斥道。
松柏不甘心地闭紧嘴,呐呐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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