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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暗为他的无礼生气,接过时却呀了一声。
那是张带血的纸条,字迹却意外地清秀整洁,像是女子的手书。
“是叶夫人?”苏惜马上反应过来。
“我想知道这封信说了什么。”他没有承认有人没有否认。
这算是……让她来翻译吗?
她捏着那张薄薄的早已发黄的纸张,也不知道他是如何保存这份脆弱的书信这么久的。
“那我看一下。”
明明只有两面,她却看了很久。
窸窸窣窣的纸页翻动声中,艾德蒙打量着面前凝神阅读的少女。
黑亮的长发用浅绿色的丝巾束成一束,几缕发丝从丝绸里漏了出来,勾在她小巧白净的脸颊边。
东方人特有的柔和轮廓,却丝毫不显得平淡,透露着迥异于兰开斯特人种的清丽纯净之美。
个子似乎太娇小了些,纯白的长裙裙角几乎要蔓延到脚下,蕾丝袖口绣着银色合欢花纹样,衬得手腕纤细单薄。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得以认真地、长时间地观察这个曾经他试图杀死的东方奴隶,现在他不得不为之俯首的神明大人。
在他淡薄的印象中,她只是一个被贩卖到兰开斯特的东方奴隶,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卑微存在。
在翡冷翠的那些地下人口交易中,艾德蒙曾经见过很多这样的女人。除去过于惊人的美貌,她与那些女人并没有什么分别。
甚至比起那些能哭能叫的女人,苏惜更像一个毫无生气和灵魂的傀儡娃娃,那天面对教堂里的屠杀,她只是颤抖、低吟,却并不反抗。
以至于让他觉得杀死她也并没有什么意思,于是随手将她推进了教堂的火海里。
虽然在那一瞬间,他冷硬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悔意————
一种类似于亲手打碎某一件精致瓷器的罪恶感,并不是出于同情,而是人类珍惜美的本能。
但她并没有死,相反地,她活了下来。
并不是不震惊的,当再次见到她的时候。
也许其它人不知道,但作为当事者,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亲手将她推进火中时,火舌贪婪地将柔弱的少女吞噬进去,那一袭白裙很快就消失在火海中。
她不可能活着的,除非她并非凡人。
历任的神明总是会有着各种神迹的传说,异端仲裁所的同僚们曾经讨论起关于苏惜的神迹,说起这个新任的夜神为什么没有神迹显现在她的身上。
只有他知道,那个少女的存在本身,正是神迹————如此柔弱的躯体,却不惧火焰的焚烧。
而他是这个神迹,唯一的见证人。
他明明如此憎恶于她的卑贱和淫荡,却也不得不臣服于她的美丽和力量。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的脸红了起来,却渐渐地又白了下去,半晌,方才抬起头望着他,表情欲言又止。
艾德蒙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看了她这么久,“说的什么?”
“这是一封……”
她艰难地组织了一下词汇,“绝笔信。写完它之后,写的人就自杀了。她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献祭给魔鬼,堕落成了……女巫。”
“嗯。”男人的神情平静如水,“继续说。”
她的心跳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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