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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占摇光是被人嚎醒的。
小郎君年纪还小,声线都是清亮高亢的,他站在另一座山头,拖长了腔调一声声喊他,就如唱山歌一样。
占摇光被烦得不行,到底翻个身起床了,只是不搭理他,自个儿洗漱去了。
徒留下阿光招招耳朵,撒腿冲出房门,朝着一望十里青青的群山,“汪汪”地与占隐元嘹声对吠起来。
一童一狗吊着嗓子拉锯半天,占摇光终于洗漱好了,慢条斯理地推门出来。
占隐元遥遥见他从吊脚楼上下来,眼中一亮,飞快从半坡上向下冲,急急拦住了他。
小郎君半哑着嗓子开口:“十三兄,玉衡姊姊找你过去。”
占摇光随意点了下头,懒懒垂手搭在他肩上,眸光迷蒙,语调模糊,没大睡醒的模样。
“下次你直接上楼来叫我,别站在山头上嚎,别到时候你嗓子喊劈了,我耳朵也被你叫聋了。”
占隐元定定看着他,突然哼一声,道:“我上一回上楼来叫你,你说我手劲太大,会把你门板拍坏的,于是将我赶去外头山上,还威胁我下次再敢来拍门,就把楼里的绳子割了,叫我再也下不去!”
“……”
占摇光走水道去找占玉衡,日光下澈,水上粼粼泛绸,舟随波游,游过一处时,舱中突然蒸来艾叶的清气。
他探头一看,见是旁边蓬船中有族人携了蒿叶粑,边吃边坐船,香气陶人,惬意无比的模样。
少年便伸手讨回两个,分一个给占隐元。
谁知他自己留下的那个,才吃了两口,就发觉里头没包胡麻糖。
他悄悄瞥了眼占隐元,见对方小口小口吃着,牙齿一咬,青团里揉的糖浆子就往外冒,香得人都要晕了。
他咬咬牙,心里极不平衡起来,耍赖要跟占隐元换。
小郎君气得两腮鼓鼓,才不随他摆布,低头三两口吃完了热气腾腾的蒿叶粑,借着船即将泊岸的空档,从舱中钻出去踩上陆地,边往占玉衡楼上跑,边含混着声叫嚷:“玉衡姊姊救我!十三兄又来欺负我!”
占摇光追着他过去,两人先后登上楼,推门一看,里头竟零零总总坐了七个人。
占玉衡坐在主位,见占摇光来,旁边还缀了个半人高的小郎君,于是先将视线落到占隐元身上,温声开口:
“小十五,阿姊阿兄们还有事要议,你先出去寻别人玩儿。最多午晌过后,我们便放你十三兄去找你。”
占隐元“哦”一声,转身缓缓往门外挪,脚才出门,他又忽然转过头来,朝半倚在门边的占摇光拉拉眼皮扮个鬼脸,这才一溜烟跑了。
占摇光哼笑一声,顺手将门关了,又才往里走,顺势坐在了占玉衡下首空出来的位置上。
见人都来齐了,占玉衡索性站起身来,把窗户推开,泄出大片青油油碧洇洇的春光,借着满窗光,她取出一张羊皮绘的地形简图铺在地上。
“这次十三郎、十七娘还有阿青才从中原回来,不曾知晓如今战况,我先为你们稍稍叙说一回——”
占摇光凝神认真去听,眉目渐渐舒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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