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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就笑了,圆乎乎的脸使得他的笑分外憨厚,他说,“l,youarechildish”
孩子气。
林瑾昱从车窗朝外看出去,以现在的海拔只能存活一些苔类、地衣和低矮的开花植物,那些植物他都叫不出名字,比如那种一簇簇的白花,喇叭状,橘黄色的蕊,又比如那种蓝色的一丛丛的花,像蝶翼,拢住了一整个春天的样子。
很快,他就看见了雪。
在山脉的头顶,皑皑的一层,在阳光下反着亮晶晶的光。那样的积雪并不温柔,不是绵软的絮,是颗粒的盐,会硌人,仅是就视觉而言,就让人觉得崎岖坎坷。
林瑾昱停了车,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这里是被称作北美洲脊骨的落基山脉,他如今在美国的科罗拉多州。
现在是周末,同学们要么忙着学习要么忙着社交,就他一个,买了马萨诸塞州到科罗拉多州的机票,在市区租了一辆越野车,花几个小时往山里开。或许大卫没说错,他真的有些孩子气,尽管他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在哈佛大学念大三。
他靠在车门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长风衣,尽管是在夏季,但是由于高海拔山上的温度在十度以下,可他并不觉得冷,他用手机放了一首美国民谣,看着远处山顶那些亮晶晶的雪,旋律像幽魂一样在山间游荡,扩散,渐消亡。
以他现在这副样子,或许指间夹支烟更有味道,但是他不抽烟,他听见他的那些美国同学背地里说中国人真柔弱。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只是走在街上看见电子屏上突然放起了落基山脉的宣传片,突然就在人群中立住,仰起头呆呆地望,跟着就做出决定要来一趟。于是回宿舍查资料定行程买机票,他的执行力向来很强。
他一直是个情感不外露的人,在学校学习的时候,教授们都说他礼貌善良,他对每个女孩都很绅士,这就导致没有女孩可以真正地走近他。她们向他告白,他拒绝她们的样子就像是劝慰妹妹的兄长。
他也不怎么笑,礼貌的表情是嘴唇微微地向里抿,很温柔的样子,但是又不动声色地浇灭你所有的热切。
那些金发短裙的女孩子惊呼,怎么会有l这样的男孩!
最后一个音符燃尽了,像香灰似的跌下来,林瑾昱打开车门,上车,开始返程。
开到半山腰的时候遭遇了雷雨,很猛烈,让人疑心是世界的尽头,出了山却又是晴空万里,完完全全的另一幅模样。
他在市区还了车,打车去机场,坐飞机回到了剑桥市。
走在校园里,落日在查尔斯河里也有一轮,查尔斯河从哈佛的校园流过,冬季学生们会在这里举行划船比赛。江的一岸是商学院,一岸是历史悠久的校园核心“theyard”,林瑾昱的宿舍就在这里,宿舍的工作人员还很八卦地告诉他如今他睡的那张床华盛顿总统也睡过。
“他在哈佛军训过。”工作人员很自豪地说。
在寝室很早就睡了,第二天下课的时候,父亲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对于父亲这样的神出鬼没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波澜不惊地说,“老爸中午想去哪儿吃?”
他们到哈佛广场的燕京餐馆吃饭,老板是个地道的中国人,北京话四川话河南话说得贼溜,招呼起人来倍儿热情,见到父亲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大哥你来啦?”
林瑾昱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老板和老爸寒暄,两个人说相声似的你来我往说学逗唱,林瑾昱给自己倒了杯茶缓悠悠地喝心想老爸的人脉真不是盖的。
吃过饭父亲对他说,“去吹吹海风。”
林瑾昱心想父亲什么时候改走文艺路线了,他的眼角跳了跳,“我下午还有课。”
父亲大手一挥,“儿子,没翘过课的大学哪能叫大学啊!”
于是,林瑾昱开着那辆开了三年的日本车,载父亲来到了海边,大西洋在他们眼前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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