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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秃山有矿床。虽山体不大,但足以让他们振奋。大齐缺铁,因自前朝时便一直有战乱,多处矿产荒置,而战乱又在不断地消耗铁器,眼下盐铁官营,想要弄到大量的铁实在比银子还难。萧澜在山上蹲了一宿,直到天亮时方回程邕等人住的地方眯了一阵儿。醒时,他习惯性地侧头去看延湄,看到一堵冷墙方记起没在濮阳,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他兀自笑了两声,继而一个打挺起来,用冷水洗把脸,仍旧往山上去。延湄在家没滋喇味呆了三日,话又少起来,白倩早间请安时见她没什么精神,便犹豫着开口:“奴婢陪夫人说说话?”延湄抬眼看过来,也不知意思是叫她“说啊”,还是意思叫她“闭嘴”。白倩进府半年多,延湄与她说的话数都数得过来。她不敢造次,小心翼翼道:“奴婢给夫人说说小时候跟着哥哥抓鱼,结果掉到河里的事?”延湄没说好,却也没有让她离开。白倩知道她家中也有哥哥,便笑了笑,柔声说起来:“那会儿奴婢八岁,哥哥十二,小孩子总想跟着大孩子出去野……”她声音温软,这样徐徐说起来让人听得很舒服,延湄实对她掉没掉水里完全不在意,但并没有无礼的打断她,只在她说完后才问了句:“几个哥哥?”白倩忙道:“奴婢家中只有一个长兄。”延湄点了下头,白倩知道能这样说一两句话就已经很可以了,并不过多的献殷勤,躬着身子道:“那奴婢就先退下,夫人若是闷了,随时可叫奴婢来,民间的小调奴婢也能哼两句,就是嗓子不怎么样,只要夫人不嫌弃就行。”延湄眨眨眼,她对民间小调什么的并不欢心,又因并非生于吴中,并不知白倩哼小调思乡的心境。到了第五日晚间,延湄已知萧澜多半没那么快回来,因早早睡下了,半夜听耿娘子叫她,睡意朦胧地睁开一只眼,见屋里灯挑亮了,萧澜正在解外袍。延湄尚不知自己是梦是醒,在塌上哼哼了两声。萧澜已脱了外袍走到近前,说:“闹醒你了?”他一说话,延湄登时清醒了,多半是过于意外,延湄叫了声“澜哥哥”,骨碌爬起来就扑到了他怀里。这和上次打城墙上下来不大一样,延湄带着睡意,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萧澜下意识伸手要推,但延湄身上带着股熟悉的淡淡奶味,让他立即放松下来,他手僵了片刻,最后在延湄背上拍了拍。延湄松开他,手摸了下他的头发,“湿的?”何止是湿,还在滴着水。他在前院匆匆沐浴一番,披了件衣裳便直接过来,也不知是有多困,赶得这么急。延湄说:“我帮你擦。”说着,她便要下榻拿巾子。萧澜见她还光着脚,把人拽住道:“我去拿,你披上被子等着。”延湄这会儿完全醒了,两眼放光地看着萧澜,被子披在肩膀处,脚丫子还在外头晃,萧澜过来便指了指她,说:“放到被里去。”延湄又乖乖放进去,跪坐着帮他擦头发,往外头看一眼,漆黑漆黑,香钟烧了大半,约是子时了,她脑袋探到前面,疑惑地看着萧澜,嘴上虽没问,但眼中明明在说:怎这个时辰回来了?萧澜却不应话,转而问她:“府里都好么?”延湄说:“府里好,我不好。”萧澜扭头上下打量她,想着是不是天冷受了寒,因问:“哪里不好?为何不好了?”延湄鼓鼓嘴,直白道:“哪里都不好,想着你,每日都想。”“……”“别偷懒”,萧澜赶紧把脸转回来,“继续擦。”延湄擦头发还有些笨拙,因是头一回,找不好力道,时不时扯得萧澜头要歪一下。过了会儿,擦得差不多,萧澜收了巾子,看她在塌上小小努了一下嘴,“怎了?”延湄歪着脑袋:“二哥没回来。”傅长启走了两个多月,算时间也快了,既然没有旁的消息传来应还算顺利,萧澜道:“应也快了,估摸得入了腊月。”他不知延湄是因前天听白倩“解闷”,自己也也念起傅长风和傅长启来,只想起之前傅长启刚到那日,延湄还有些别扭的样子,遂逗弄道:“你不是不喜二哥,怎念着他倒不想着家中大哥了?”“想”,延湄说。萧澜睇着她:“怎么想?”延湄说不出是怎么想,回道:“每日都想。”阿爹阿娘也想,但她不说。萧澜刚听过一个“每日都想”,现又听一个,真是刚洗个热水澡就吹冷风。他拉起被子闭上眼,睡觉。延湄并没觉得什么,还沉浸在他突然归家的喜悦里,照常把脚放在他的脚上,其中一只还得寸进尺,在他腿上隔着亵裤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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