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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腮帮子鼓起来,她在萧澜面前毫无保留地昭示她的恼怒。“别气了”,萧澜半坐起来,说:“我再不扔你的花盆了。”——他觉得,延湄一直气的应是这个。然而这在延湄心里只是其中之一。不过既然他开口了……延湄鼓起的两腮大度的收回去,她也不愿一直生闷气,这些天憋坏她了,颇是难过。她伸手把铃铛盖住,眼睛希冀地看着萧澜,等了半晌,见他没有再说,便提醒道:“还有脖子。”她记着呢!记得清清楚楚,这人反手勒住她脖子时,她差点儿上不来气儿,夜里做梦还梦见了。萧澜这回没有看她,神情有些放空,过了一会儿才说:“嗯,脖子……我怕痒,旁人不能摸。”延湄歪着头,一脸真诚地同他解释:“没有摸你。”——真的没有,她是在帮他擦背啊,还是被逼迫的。而且他当时的反应,根本也不是怕痒。萧澜不说话了,转过头来注视着她。延湄与他对视,她这些天在赌气,总是故意不看萧澜,此刻再这般专注地看过来,萧澜有点儿受不了。“不气了,好不好?”他心里带着两分愧疚,一分热意,三分莫名,话说出来时自己感到有些奇怪,却又分外自然。延湄眨眨眼,慢慢躺下去,她没再背过身,而是像之前一样,平躺着。萧澜也躺回去,静了一阵儿,他又说:“先前的衣裳都别穿了,回头在濮阳城里找了人,给你做新的。”延湄:“嗯。”“明日大夫要给你施针,在肩背上,闵小娘子……到底毛躁些,还是请闵大夫放心些,成不成?”延湄侧头,“你在么?”“在”,萧澜说。延湄便不在意了,“那都成。”你在么?……那都成。这几个字听得萧澜胸口微微发胀,看她一眼,不由又想要拨弄那红绳。延湄这下已然困了,揪住他的袖子,闭着眼命令:“睡。”念头第二日,闵蘅和闵馨果然都来了。二人在外间净手,桃叶和桃花在内室仔仔细细地给延湄遮裹身子,——上身只穿肚兜那定是不行的,桃叶帮她在前面裹了条宽大的暗色绸巾反系在腰后,又给她塞个硕大的抱枕,肋处以下都用锦被严严盖住,来回瞧了好几次才将人请进来。延湄心里头虽知道闵蘅是大夫,但等人临近时,仍下意识皱了皱眉,身子也稍稍往里靠了一下。萧澜瞧见,便过来坐到床边,以便她能抓着自己的袖子。延湄抬眼冲他一笑,也不觉有外人在场该害羞一下,一手抓着,乖乖闭上眼。闵蘅气度温和,通身一股药味,延湄鼻端嗅到倒不觉反感,肩膀慢慢松下来。“行针大约得一个时辰,夫人中途若是困了,睡一觉便可。”延湄半边脸埋在抱枕里,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闵蘅开始施针,他的手很稳,面上也一片沉静,闵馨在一旁瞧着,有点儿无聊,可她功夫不到家,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只好在萧澜和延湄之间瞄来瞄去。——看今天的样子,这位侯爷对自己的小夫人似也不十分冷淡,不至于宠妾灭妻,那八成就是不行。唉,真白瞎了副好皮囊,顶什么用?闵馨心思乱转,想着回头要问问闵蘅,但问了估摸要挨训。过了两刻多钟,延湄果然睡着了,只是抓着袖子还没松,萧澜的手离得近,感觉她细细的呼吸一下下拂过自己的手背,有点儿痒。闵蘅扎完针便背过身去,桌上备了茶点,他也不用,只静静候着。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他取针,取针时会疼,第一下延湄便醒了,闵蘅手下顿了顿,等她缓了会儿神才将余下的针取完。桃叶赶紧给延湄把肩背盖上。“夜里会发汗”,闵蘅交代道:“无需担心,让它发就是。”延湄这时才松了手,萧澜晃晃袖中的腕子,麻了。兄妹二人出了侯府,闵蘅一路无话,闵馨肚里转肠子,快到药铺时忍不住跑到闵蘅前面,神神秘秘地问他:“哥,颖阴侯的病……重不重?能医的好么?”闵蘅略有些心不在焉,皱眉道:“颖阴侯?他什么病?”闵馨寡着脸看他,闵蘅反应过来了,冷笑一声:“他的病,怕不在身上。”说完,绕过她往前走,嘴里道:“你问他作甚?”闵馨皮惯了,嘴里长腔长调:“医者父母心啊。”闵蘅摇摇头,径自进了家门,没走几步,蓦地转过身来,脸沉似水:“你该不会是对那颖阴侯……?”闵馨挺坦然地摊着手道:“我就是看侯府里诊金给的大方,若是哥哥能治,再赚他一大笔自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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