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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卿道:“我吃饱了。”鲁鼎只好自己吃起来,盘着腿看他:“还没想好要怎么打?”陈飞卿道:“仗好打,人不好救。”鲁鼎道:“出卖色相啊,给傅南生卖一卖色相,说不定他就愿意把皇上给救出来了,虽然本来也是他卖过去的,不过他脑子有毛病,说不一定的。”陈飞卿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激怒。鲁鼎就是想激怒他,因为知道无法激怒他。如今的陈飞卿与以往不一样,以往陈飞卿不爱生气是因为心胸阔,如今则是一潭冻死了的水,没有波澜。有一点像梁玉。鲁鼎低头啃鸭腿,心里空落落的。所以他讨厌傅南生,如同讨厌那个见都没见过的舅舅一样,都只会殃及池鼎,大爷的。陈飞卿看了许久地图,忽然叹气,道:“我再去城楼上看一看,如果有事去那里找我。”鲁鼎仰头嚷嚷:“别看了,再看也就那样,早点睡吧。说真的,大哥,我这样贴心,你真不考虑跟我凑合凑合算了?我很有诚意,别看我这样,也挺年轻貌美风流潇洒——你跟我过了我就不风流了,我其实非常专情喂!喂!喂!”陈飞卿已经出去了。陈飞卿站在城楼上,遥望着远方,望了许久,他又回头看着插在城楼上面的旗帜。旗帜上是“陈”字,陈飞卿的陈。陈飞卿记起自己仿佛年少轻狂的时候对谁说过,说总有一天旗子上面的陈字会是陈飞卿的陈,因为他想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本事,尤其是让他爹看一看。可是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姓不姓陈,爹还是不是爹。决战之日,大王子果然将皇上推了出来:“陈飞卿,你比谁都清楚这是真是假,你若要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弑君,就这么做吧!”陈飞卿也果然如皇上曾说过的那样,道:“我自然比谁都清楚这是你要动摇我军心的把戏,皇上稳坐京城,让我向你问好,也告诉你一句话,蛮邦夷徒,跳梁小丑,也该离开戏台子了。”说完,他身后便有一将缓缓地策马出来,冷冷地朝大王子道:“弑君的是你!你还弑父!”大王子一怔,随即大笑:“这不是我那白眼狼弟弟吗?我看你是白狼打多了!”小王子骂道:“父王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大王子道:“我当然知道,父王年岁已高,挡不住他们中原人的暗箭毒枪,被他们刺杀死的!”“你怎么说都可以。”小王子想起此事便恨红了眼睛,拉弓搭箭,遥遥地瞄准了大王子。若是换了别人也就罢了,隔这么远,不可能射得过来。然而小王子天生神力路人皆知,苟珥立刻命人列起盾牌挡在前头,劝大王子退后。大王子勒着马转身朝后撤,却只听到身后一阵风声,箭擦着他的耳朵射了过去。他抓着缰绳的手一顿,不顾苟珥劝阻,猛地去到囚车前头,三两下将皇上从里面拽了出来,掐着脖子恶狠狠道:“皇上你别怪我,我本来还想放你一条生路,但他就是知道怎么气我!你没弟弟,不知道有个蠢死了的弟弟是什么感受!”皇上面无表情地闭着眼。大王子叫道:“陈飞卿,我如今不是和你说笑了!”陈飞卿缓缓地抬起手,兵士们顿时寂静无声。大王子刚要说话,陈飞卿并不给这个机会,猛地将手朝下一挥,身后的人顿时得令,朝前涌去。陈飞卿并非一仗成名,在那之前他一路打了好几仗,然而人们在事后说起来,更愿意那样说,显得更传奇一些。半年之后,侯府的后院里,安国侯笑着说起这话,道:“我以前也是这样。”坐在他对面的端庄妇人却只道:“我要我的儿子,不稀罕你们的天降紫微星。”安国侯的笑便有些尴尬起来,半晌才道:“我也想要儿子,他自己不肯回来。”他夫人道:“父不父,我若是他,也不会回来了。”安国侯急切道:“当时情急。皇上南下前就说过,若出了乱子,京城我得稳住,那时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故作恶人。结果可好,陈飞卿他带个冒牌货回来,我能怎么样?我难道告诉他都是皇上让我这么做的,然后与他和和美美一起拥立那傀儡?满朝上下都长了眼睛,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真皇上,我和陈飞卿就真是一起往黄河里跳了都洗不清,若我和他联手造反,就真要乱了,其他那些刚摁下去的王侯又得起心思找名头。我只能装作与他反目,比起他来,其他人更不愿意让我得逞,所以他才能稳住那些人。我还一把年纪坐了那么久的天牢,天牢隔壁关着那个叫秦郑文的天天领着一群兔崽子叨叨逼逼,你就只心疼陈飞卿,你怎么不心疼我?当初生他我就说不要生,差一点你就为了生他没了,兔崽子生下来还调皮捣蛋,你又怪我管他管得严,我若不管,他不定被你宠成什么样子,我看到他就气!如今好了,我管那么严也没用,为了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家都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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