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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救人、回归秦耳手持农人的小指骨,默念骨源寻亲秘法口诀。小指骨发出光亮,慢慢延伸出一条光线。秦耳给自己贴上神行符,循着光线的方向急速奔行。如果需要改变方向,小指骨会再次发出光线指正。路上到处都是无人收敛的残骸。乌鸦、野狗聚集。干涸的大地连野草都长不出几根。那些野狗神情凶残,身体也都瘦得可看见肋骨,一个个都警惕万分,它们在捕食,也被别的动物和人类捕食。一路不见活人,目力所及之处的村落房屋几乎都已半毁,田地更是看不出原貌。但秦耳能感觉出来还有一些活人躲藏在暗处,有的是藏在洞穴中,有的藏在路边,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化身野兽扑出来。如此奔跑了约一个小时后,秦耳看到了一座占地不算很大的古代城池。这座古城的城墙还不到五米高,内部似乎还有更高的建筑,但看规模似乎还不如封喉古城。想到这里可能的年代,这座城已经算得上建造精良。秦耳没怎么仔细打量这座城池,他身上贴着隐身符,很容易就从城门溜了进去。整座城池十分萧条,路上看不到什么行人。就算有那么几个少数行人也都是步伐匆匆且低着头,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城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商业区也看不到半点人烟。实在迫不得已必须去买什么,也都是悄摸摸地跑去敲门,开了一条缝迅速交换,做完交易就立刻离开。这座城没有内城,水泊城的伯爵府就建在城中心。如果硬要说内城,伯爵府就是内城。秦耳正要去往那占地最大的府邸,忽然看到附近人家打开了门户,不断有人从家中走出。一个又一个,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街道上。秦耳原本想听听发生了什么事,可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讨论,所有人都沉默地往一个方向走。秦耳还发现奇怪的一点,这么多行人,却没有一个孩童。秦耳在人群中快速穿梭,跑到了最前面。最前面有一个穿着祭祀衣袍的巫者,他举着一个高幡引领着城民。这座城的最中心竟然建造了一座高出城墙的祭台。祭台完全由石头垒造而成,高高的石基上遍布红黑色的血痕。这些血痕像是从上方的祭台上流下,因为日积月累流得太多,才会在下方的石基上留下痕迹。秦耳看到小指骨的光线直直地往祭台指去,他也跟着抬头看向祭台上方。高高的祭台上隐约可见一些人影。秦耳找到台阶,快速登上祭台。祭台顶端,围坐着一群孩童,数数,共有十二个。小指骨发出的光亮更盛,并直接延伸到其中一个孩童身上。细长的眼睛、大大的脑袋、瘦弱的身体,虽然没有更明显的特征,但小指骨不可能指错人。这应该就是农人那仅剩下的孩子。秦耳没想到自己来得如此及时。也许这也是那农人最重最深的悔恨,如果他能在这个时候找到人救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就还能救回来。可他救了那么多村人,却偏偏无法离开村子。而他救下的村人也无法从城伯和大巫的手里救下他的孩子。庄严的乐声响起,有人穿着华丽的巫者衣袍在很多小巫的簇拥下,从最大的府邸大门处款款走来。城伯没有出门,他在自己家中登上了最高的木楼,在那里他可以看到城巫祭祀天地的全过程。城巫走上高高的祭台,能跟随他登上祭台的只有寥寥数名小巫。之后就是一番告祭天地的祷文,城巫又说了一些让正常人听不太懂的话。反正秦耳没听懂,但他猜测应该是城巫在向众人解释为什么他无法祈来雨水,理由大约是大家敬祭天地的心还不够澄净纯粹,总之就是祭品不够数量也不够好,达不到他的要求。他会这样猜测,全是因为那个城巫在说完那段话后,就指向那群孩童,命令小巫抓起其中一个孩童,放到他面前的石台上。城巫等几个小巫控制住那个孩童,就提起一把铜刀,猛地向那孩童的胸口刺去。啪!城巫手中的铜刀被打飞了出去。城巫惊吓之下大怒,似乎在怒吼质问:“是谁?”就在这时,极速的马蹄声传来,还有人在拼命地敲打铜锣,伴随铜锣声,更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雨!下雨了!浭水村那边下雨了!”城巫听清楚了,本来愤怒的脸上出现了一点点喜悦,随后喜悦化成了充满傲意的笑容。祭台下方,大量的城民听到下雨的传报声,人们的神情都变了,从麻木变得生动。一个城民跪下,更多城民跪下。所有城民都面朝祭台跪下了。几名小巫立刻朝城巫吐出无数恭维的话,一名小巫捡起铜刀毕恭毕敬地交给城巫。城巫接过铜刀,突然高举。城民们发出欢呼,又再跪拜城巫。就连在府邸中观看祭祀过程的城伯都有些激动。秦耳看看下方跪伏的城民,再看看他旁边举刀傲然而立的城巫,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他祈的雨却成了这个城巫的功劳?美得你!秦耳立刻手指城巫,口念九阳除鬼大法:“太阳烧鬼将,助吾烧鬼群。急!”这招可不只是除鬼,只要心中有鬼有恶的人都逃不过!受到浭水村那边的雨云影响,略微有点阴沉的水泊城上空突然骄阳似火。一缕日光从天空直直降落,照射在城巫头顶。城巫惊讶,抬头看向上空,当发现他被太阳光芒笼罩,他第一意识还以为自己受到了上天宠爱,当时就激动地高举双手,像是想要拥抱太阳。在府邸内观看祭祀过程的城伯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惊讶羡慕的同时,更是妒忌万分。跪拜城巫的城民们看到这一幕,则对城巫更加恐惧和敬服。秦耳看着此刻那傲慢自负到极点的城巫,微笑。城巫忽然感到了不对劲,他很热,非常热。不只热,他更感到了灼烧感。非常强烈的,像是被烈火焚烧一样。城巫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高温,他想逃出阳光笼罩,可无论他跑向哪里,那光都直直笼罩住他。终于,城巫身上开始冒烟,身上还发出了烤焦的肉香味。城巫再也克制不住地发出惨叫。他开始询问上天,他做错了什么。之后,城巫就开始大声求饶,求上天放过他。秦耳为了让城民们能看清楚城巫被惩罚的过程,故意口念悬空口诀让城巫身体浮空,离开祭台。城巫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他被烈阳炙烤,浑身都在迅速干瘪焦化。城民们惊骇至极,刚才他们有多惊喜,这会儿就有多么恐惧。城巫这是怎么了?他这是被上天惩罚了吗?如果不是惩罚,怎么会被烈阳笼罩、被活活烤死?有小巫见情况不对,开始大声喊叫什么。秦耳看到城民脸上变化,猜出小巫们又在忽悠这些城民,当即就请这些小巫们也来了一顿炙烤大餐。祈雨不好好祈雨,却利用天象来享受权利的滋味乃至祸害无数生灵,既然如此,就让你们也尝尝慢慢被烤干的痛苦吧。哦,还有我们亲爱的城伯。拥有一座城,身受万民滋养,却拿人命不当命,下达的命令就连脑残都甘拜下风。他怎么就不想想,把底下民众的命都玩没了,他还怎么做他的城伯?他还怎么享受他奢侈无度的生活?秦耳不想听城伯解释,不想知道他有什么理由,他只知道,这个城伯就那么站在木楼里,眼睁睁地看着十数个孩童被剖心挖肝而死,却无动于衷。而这样的祭祀显然已经发生了无数回。城巫、小巫、包括城伯在内,他们全都浮上了半空,身体全都被烈阳笼罩。惨叫声撕裂了整座城池。城伯手下想要救出城伯和巫者,却够不到他们,急得不断抛出绳索。但绳索只要靠近烈阳范围,就会冒出火焰焚烧。而这时城巫和城伯等人恨不得能立刻大火焚身,而不是这样一点点被烤干。“太上玄冥,禀令奉行。雷霆符使,雷火将军,馘除旱魃,不得容情。驱雷迅发,无辄留停。急急如雷祖大帝律令!”玄妙的声音陡然从高空响起。城民们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们感觉到这声音的庄严和力量感。骄阳被云层迅速掩盖,天空出现巨大的漩涡。狂风骤起!雷霆轰鸣。就在这时,这一片天地的人们都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那音调,他们从没有听过,但奇怪的是他们竟然听懂了那声音在说什么。那声音在说:“祭祀在人心,是指人对天地与自然的敬仰畏惧之心,不是献出你的心肝就是祭祀。自此之后,天地万物祭祀再不许使用生灵,心诚即可!”“谁若借天地之名行利己害生之事,下场就如他们!”霹咔!十数道霹雳从天而降,把仍旧漂浮在半空的城巫城伯小巫等人劈成了焦炭。焦炭从空中摔落,摔成了一块块。城民们的神情变了,他们从恐惧、恐慌,逐渐变成了解恨和惊喜。欢呼声再次响起,但这次的欢呼却不是被迫的欢呼,而是发自内心对天地的崇敬。轰隆隆!天空乌云大量聚集。数道雷击之后。哗!大雨从天而降。“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哈哈哈!下雨了!不再旱了!城巫和城伯死了,老天爷就下雨了啊!”“城伯和城巫才是令天下大旱的罪魁祸首!他们害死了多少人啊!老天爷都看不下去,降下了天罚!”“我们自由了!我们可以活下去了!”不止水泊城中的普通城民在如此欢呼,城外各个村落,还有更远的地方,因为天降大雨,到处都是欢呼声和哭泣声。秦耳没有管这座城的后续,因为他知道没必要管。秦耳把祭台上的孩童送下祭台。祭台下有人冲过来接过孩子,他们不知道秦耳是谁,但在整个水泊城都缺少孩童的现在,这些孩子都是最宝贵的存在,哪怕不是他们的亲生父母也会好好待他们。秦耳只带走了一个孩子。当他揭下隐身符走到这个大头男孩面前时,男孩抬头看他,竟然还能冷静地问他:“你是谁?”秦耳蹲下身,亮出他握着的小指骨:“我是你父亲请来救你、带你回家的人。”“刚才是你吗?”男孩又问。秦耳笑笑,坦然承认:“是我。”大头男孩也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小指骨,他竟然像是知道这是什么,伸手握住了秦耳伸出的手。秦耳牵着大头男孩的手走下祭台,当走过变成黑炭碎块的城巫尸体身边时,男孩拉了拉他的手。秦耳转头。男孩手指城巫腰部。秦耳弯腰,在城巫腰部略微摸索一番,摸到一个硬块,捡起来。这会儿人群正乱着,谁也没注意到他们。秦耳捏着硬块看了看,发现又是一块祈愿石。只不过这块祈愿石比史卫枫胸口的那块要小很多。秦耳不由猜测那城巫不会就是靠着这枚祈愿石才成为巫的吧?而能感受出镇守骨和祈愿石力量的男孩,恐怕才是真正具有巫的潜质的可造之材。秦耳甚至怀疑那些被城巫所害的童男女包括青年男女很可能都具有一定的特异之处,也就是具有成为巫的可能。否则那城巫为什么还要特意挑拣?但为什么城巫要故意害死具有巫的潜质的人?因为妒忌?还是忌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秦耳问男孩。男孩偏头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我看到大巫使用它,把人吸干。”秦耳终于知道这场献祭大惨案的真相之一,那城巫竟然是在利用祈愿石的力量来窃取他人的潜质。“那你能感觉到这块石头吗?”秦耳又问。男孩这次犹豫的时间长了点,但还是点了点头。秦耳再次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东西对我有用,谢谢。”秦耳揉了揉男孩的脑袋,“稍等,我还有点事要处理。”秦耳带着大头男孩特意绕去城伯府,用他的异能催眠城伯府管事,找到了城伯用来关押祭品青年男女和童男女的地牢,把地牢劈了,把里面的大大小都放了出来。秦耳确实从这些被囚者中感受到其中有几人潜力不凡。除了救人,城伯府摆放的各种奇珍异宝,秦耳一样没动。凡是想要阻止秦耳救人的城伯府管事和随从等,都被秦耳用雷劈死。如此雷霆手段,把剩下的官员们都吓懵了,他们迅速配合,把能放的人都放了,甚至他们还打开了城伯的粮仓,开始主动放粮给当地农人。这些官员自己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害怕老天爷把他们也给劈了,这会儿都忙着将功赎罪。秦耳没管水泊城的后续。他再次使用神行符带着那具有巫的潜质的大头男孩来到浭水村时,农人正站在田埂上仰头看着落雨傻笑。“大巫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农人看到秦耳,惊喜万分。他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那个孩子身上。大头男孩在看到农人后,立刻冲了过来:“爹!”“狗儿!”农人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原本冷静又成熟的大男孩这会儿趴在他爹怀里哭成了小傻子。农人也在嗷嗷哭。他终于见到了他的孩子。秦耳就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父子俩宣泄情绪。农人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抱着自己瘦弱的大头儿子,对秦耳不好意思地笑:“大巫,谢谢你。”“你们准备好了吗?”秦耳点点头,问。农人意会,笑着点头:“我们准备好了。谢谢秦耳大巫,谢谢你让我们一家团聚,也谢谢你让我们终于可以解脱。”田地里冒出一具又一具枯骨,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农人身边。十几具枯骨组成了一个大家庭。枯骨弯腰,似乎在对秦耳行礼。抱住农人脖子的男孩依偎在父亲怀里逐渐没了皮肉,露出了骨头,他也对秦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以后见。”“嗯,以后见~”秦耳以为大头男孩只是随便说说,对大头男孩笑了笑,开始低吟送魂大法:“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请度这些怨魂!”农人和他的家人们,包括他怀中的大头男孩,从脚下开始一点点化为光点。只剩上半身时,农人突然对秦耳说:“找到钥匙,毁掉祭台!”农人说完,对秦耳感激地一笑,和家人一起化为光点,就此回归天地本源。秦耳摊开手掌,那截小指骨还在,这才是农人真正留给他的礼物,一枚可以定一方安宁、几乎无法用价值估量的镇守骨。秦耳仰头看天空,抿了抿嘴唇。心里有点不舒服,哪怕他超度了农人和他一家的怨魂。但农人和他的一家以及其他更多的怨魂在这个小轮回空间里度过了多长时间?他们等了多久才等到他过来?忽然,秦耳目光一撇,发现一点灵光竟然没有消散,而是悠悠飞向村子方向。那灵光有点熟悉,似乎是那大头男孩的觉魂?秦耳迅速丢掉惆怅,跟上了那点灵光。灵光一直飞到村中唯一那口井,并飞了进去。秦耳跟着跳入井中。史卫枫生魂看到秦耳如约而至,立刻飘到他面前,貌似在催促他。那一点灵光就围着史卫枫的生魂环绕,不融入,也不离去。秦耳眨眨眼睛,想到了某个可能。“别急别急,这就动手。”秦耳在史卫枫身体边蹲下,先检查史卫枫躺的那块石台下面有没有阵法之类。他看到了一些古怪的符号。这是和他学过的术法完全不同体系的东西。巫的知识吗?秦耳没多研究,他对远古巫文化并没有多少了解,就算想要研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为此,他打算暴力破解这个巫阵。至于这个用来吸收怨气的修炼空间是谁布置的?破坏了会不会有谁来找他麻烦?这根本就不是他故意找麻烦,是别的谁在找他麻烦好不好?别的那谁都动手了,难道他要被动挨打吗?有本事那个谁你来找我啊,爷还怕你不来呢!秦耳冷笑。“阳明之神,太阴之精,北极真人,文曲玄冥,丹元广真,武曲真灵,天冲破军,天罡大神,速令弟子,威慑万灵,急急如律令!破!”史卫枫身体下的石台突然碎裂。秦耳火速抓住史卫枫胸前的祈愿石,用力往外一拔。另一只手同时抓住史卫枫的生魂,用力往他身体里一拍。祈愿石到手。史卫枫的生魂也同时进入他自己的身体中。那围绕着生魂环绕的灵光亦跟着投入史卫枫的头部。咔咔,不详的碎裂声音不断传入秦耳耳中。不等史卫枫睁开眼睛,秦耳一把提起史卫枫的身体,手指划了个框,口中急念:“吽吽吒哩哪哩,神通自成,门开!”秦耳推门就出。身后,小轮回空间正在崩塌,无法再囚禁住任何活物和他们的灵魂。门框消失,秦耳抬头就看到了一座石像,一只纸鹤翩然飞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眼睛。这是他用来定位的纸鹤。他这是回到了山神庙?秦耳放下史卫枫,抓住纸鹤,再次看向石像。花环女士曾经提醒过他们,不要看山神的眼睛,但秦耳就是看了过去。他不但看,他还特别凶狠地质问:“我的同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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