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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他意识到什么,蓦地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向谢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皎洁的月光下,谢玹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银霜,泛着冷彻的寒光。
他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瞥了一眼静昙,而后低垂着眼帘,抬手揉了揉额角,无声地叹息一声,话语里仿佛也浸上一层寒霜。
“……她出手暗算了我,只为能够逃离。”
静昙自他的话语里听出一丝无奈。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宽慰的话,喉咙却好像被石子堵住。
旁边的暗卫听了这话,大惊失色,愤愤不平道:“君上为护容娘子周全,孤身涉险前来,她怎敢以怨报德,莫非是那不识好歹的白眼狼不成?!以君上的身份……”
静昙瞪了那暗卫一眼,惊天动地的咳嗽两声。
谢玹淡声打断他:“迦夜。”
暗卫听出他话语中的警示意味,闭上嘴,不吭声了。
静昙吹了声短哨,先前分散开的暗卫纷纷被召回,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围在谢玹等人周围。
火把渐次亮起,火光星星点点,仿佛将浓黑的夜幕烧出一个个明亮的小窟窿。
有暗卫举着火把上前,火光跃动,映亮谢玹俊美无俦的雪净面容。
谢玹霜白的衣摆上沾着不知是他还是旁人的血,猩红的血迹在暗夜里显得分外阴森,他的神情似乎都因此而更冷了几分,垂眸思索时,鸦羽下的一双琥珀眼瞳都似乎折射着冷锐的光泽。
容娡骑走了他的马,但以她的马术……若是骑马逃走,恐有些困难。
谢玹了解她,更倾向于她骑走马是在使障眼法。
沉吟片刻,想到容娡那堪比狐狸的狡猾禀性,他命暗卫兵分两路前去追捕她,自己则带着余下的静昙几人,马不停蹄地赶回冀州城。
—
稳妥起见,容娡并未在成衣铺待多久,换了身干净衣服后,便随崔让尘走僻静小道去了他的宅邸。
为防谢玹循迹追上他们,成衣铺里见过容娡的小厮全部换下,只留下办事稳重的掌柜娘子。
崔让尘拟了几条路径,二人商议过后,最终决定走水路去清河,抵达崔氏的地界后,再另作谋算。
敲定这一计划后,崔让尘命人收拾行囊,马不停蹄地带容娡赶往停船的渡口。
此时天色尚早,渡口停泊的船只并不多,多半是用于捕鱼的渔船。
好在清河崔氏在冀州有自己的势力,崔让尘提前调来可用的游船。
踩着木质船舷登船时,容娡压了下头顶戴着的幕离,偏头小声问:“表兄要与我一起走吗?”
崔让尘隔着垂落的白纱看她一眼,温和地扬起唇角:“是啊。你一个女儿家,若是让你只身一人赶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白纱下,容娡的眼眸闪了闪。
她垂下眼帘,屈膝再拜一礼:“给表兄添麻烦了。”
崔让尘扶起她,笑着摇头:“我恰好要回清河一趟,顺道罢了,谈何麻烦。”
崔氏虽亦为名门望族,然而谢氏一家独大,权势滔天,他们崔氏无法抗衡。
但父亲赴任江东时蒙受过容娡父母的帮扶,如今还时不时提及当年的恩情。眼下容娡有难在身,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坐视不管。选择与她同路,是想着途中当能够照拂一二。
容娡试探过后,见他的确是宅心仁厚的君子,又小声道了句谢,便不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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