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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玹居高临下的审视她,目含冷漠的悲悯,像是神明在俯视着不懂事的信徒。
静默一阵,他漠然而冰冷的开口:“容娡,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热症
谢玹的语气还算温和,但话音一出,居室中的气温便骤然降低,好似在他发问的瞬间落了一场大雪,五感所及皆陷入苍冷荒芜的雪层中。就连居室外的檐铃,也在刹那间变得悄无声息,像是被冰封砌。
岑寂中,容娡的心像被一双冰冷的大手猛地攥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
温吞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的耳中嗡颤不已,迎着他冷漠的视线,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看透地彻彻底底,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红唇失神地翕动。
旋即她用力掐了把手心,极快地平复心绪,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压着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睫羽一眨,眸中情绪调整成恰到好处的懵懂,怯声道:“我……只想让你留下。”
言罢,她眼中浮动出更多的泪花。
谢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只是想让我留下?”
容娡有些难为情地咬着唇,声若蚊讷:“……嗯。”
“我其实不大困。”略一思索,她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尽量不露痕迹地道,“辰时医师来过,我醒了一阵,换完药后便又睡下了,因而并不怎么困。我……我不想让你离开。”
她声音越说越小,声线中含着软糯的鼻音,面颊微微泛红,恰到好处的透出点因少女心事被说破的羞涩。这番说辞配上这副模样,真假半掺,任由谁人在此,皆难以看出她是否是在伪装。
谢玹突然问她究竟想要什么,这话来得蹊跷。容娡想到那件叠好的外衫,猜测他可能因此心生疑虑,便主动提及辰时发生之事。
她虽只说自己醒来过,但实则是在隐晦地为外衫为何叠好铺垫缘由——并且尽量让这番话看起来不像是因心虚而辩解。
她的目的在于让他明白,她之前没说实情,并不是想谋求什么,只是少女心事作祟,想同他亲近罢了。
人人皆道谢玹算无遗策,容娡知晓他不好糊弄,自己的谎言迟早会被看穿。故而她将真话假话混为一谈,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就算谢玹派人去调查辰时之事,也不会查出错处来。
这是她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优解了。
谢玹沉默地望着她,若有所思。
容娡摸不清他的想法,本就心中没底,偏偏在此时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她忍了一下,没忍住,连忙抬手遮唇,做出一副不能失了仪态的温淑模样,面颊上绯红更浓。
实则暗自气得咬牙。
她才说自己不困,怎么就偏偏不争气的打起了哈欠!
这不是让她的谎言无从遁形吗!
容娡心中越发没底,不敢同他对视,微微垂下眼帘,用长睫掩住眸中情绪。
谢玹始终没说话,安静地望着她。
半晌,在容娡心神不宁之际,他移开视线:“止痛丸中有一些助眠的草药。”
容娡愣了一下,感觉周身无形的压迫感潮水般褪去。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他雪白的面容,见他神情平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
她哈欠连天,见他没追问,得寸进尺地软声道:“你是不是不走啦?”
谢玹没看她,也没说是与不是,重新跪坐到蒲团上,闭目养神。
容娡心中窃笑,忍着困意,目光追随着他,娇声道:“你真不走啦?你若是不走,我会很欢喜的!”
谢玹没有回答。沉默一阵,忽地睁开眼,瞥了一眼她绯红的面颊,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不该帮我挡剑的。”
不该令事情一步步悄然脱离他的掌控。
他这话说的很轻声,如同在自言自语,容娡打了个哈欠,听得迷蒙,恍恍惚惚地问:“啊,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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