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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跟在林颂身边,出去后,他跟林颂说:“我们焊工手上都是烫伤的伤疤,赶工对焊时,打眼啊,哎哟,那眼睛都被辣得一晚上都睡不着,灰尘得病,噪音耳聋。”
他又讲氩弧焊,二氧焊接,埋弧焊……就是笃定林颂一直在研发中心,没有接触一线生产。
涂装作业也同样辛苦。
张伯说:“现在甲板温度六十多度,晒得要命,大家都在爬起刷漆,最可怜还是小船舱刷漆,过四遍油漆,底漆加面漆,缩在舱里,下了班,他们腰都直不起来。”
到了午餐时间,有几个油漆工阿姨过来跟林颂聊天,国内油漆工门槛不高,工资低,所以大多数都在四五十岁。
“小林总,这船打完,我们是不是就得走了?”被弃的船也要硬着头皮打完,才有可能卖掉要回本。
“工资还压吗?”
林颂回答了后一个问题:“不压。”
她看着她们从集装箱底部的水槽下拿出了饭盒,挤在阴凉处吃午饭,脱下了防护口罩后,闻到刺鼻的油漆味,好像食欲都下降了。
她们不好意思笑说:“早头从食堂买的,放这不会馊,对付吃完,等会还可以午睡,一去食堂回来就得爬旋梯咯。”
午睡就是拉一张纸箱皮,垫着躺下,白晃晃的午后,林颂听着他们的家长里短,悄悄地下了船。
林清耀刚跟船东见完面,回到厂里。
林颂说:“涂装做得真差。”
林清耀不以为然:“涂装涂装,不就是涂了再装,装了再涂。”他还被自己幽默到,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林颂无语:“完全没有涂层保护,油漆面都被破坏,反复补漆,厂里只搭设脚手架,打磨除锈全靠手工,正荣船厂从分段就做面漆,就只有合拢缝……”
林清耀打断她的话:“出多少钱,就做什么样的船,涂装不重要,又不影响安全,人工可比进口设备便宜。”
所以小船厂都是这样,效率和质量都低下。
接下来的几周,除了跟现场流程,林颂就在原有的制度基础上,重新修改《质量管理部工作标准》、《车间、科室管理工作标准通则》等,快速学习各类公约和规范。
周其均给她发了一份《劳动(劳务)合同管理办法》,主要是通过绩效考核评定来解除合同。
他还抽空给林颂编写的各类通则挑刺。
林颂打开文档,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的批注。
周其均:“病句。”
周其均:“你引用的这个标准更新了,法国船级社没通知你?”
周其均:“零库存?你活在30年前?”
周其均:“确定修改过了吗?我还以为是你爸拟的草稿。”
林颂午休时间给他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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