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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仗如果我们不打,就是我们的下一代要打”,沈长清在寒风里叹息,呼出的白雾仿佛是萦绕他周身的仙气,“柏榆,我不想让这些孩子,再吃我们当年的苦。”
“我想要天下太平,孩子们能好好念书,我想要看到你说的,百姓富足。”
“那就打!”颜柏榆目光坚定,“我颜柏榆和我的兄弟沈长清对天发誓,一定要这天下黎庶能够安居乐业!”
大雪盖了他们满肩,血液却渐渐沸腾,年轻时的盛气足以支撑他们顶着风霜雨雪翻山越岭、南征北战。
冲锋的号角依旧激昂,颜柏榆大手一挥,三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将士眼中的星比月更明!
可他们最后又是如何走到形同陌路那一步的呢?沈长清想不通。
梦该醒了,沈长清一身青衣,红墙上一支白梅探出头,他沿着狭长的宫道向外走。
这天下终于是清净了,但清净了的人间却不能容他。
沈长清往东一直走,路过润宁,没有停留,只说了一声再见。
再见,他的尘缘。
沈长清就这么一直走啊走,爬到扶褚山顶,就再也走不动了。
他太累了,这场梦他做得够久了,他跟自己说,不要再贪念了,快些醒来。
虽然物是人非,可如今的太宁,或许还有熟人的后代。
沈长清闭上眼,又睁开。
眼前是蔓延开来的大片大片的湖泊和沼泽,水上浮满了杂物和……肢体。
洪水浑黄,偶尔还有地方慢慢晕出浅红。
浓郁的怨气从水中冲天而起,又化作漫天黑雨,到处散播着死亡、恐惧和瘟疫。
洪水里冒出一缕连着黄褐头皮的发。
恶臭味扑面而来,那东西搅动着洪水,慢慢浮出水面。
它有点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地说着浑话,“是活着还是死了?是你死了我活着,是你活着我死了。你死了……你死了!你死了,我也死了!我们都死了!都死了!”
你是个死人!
那人……不,应当称之为怪物。那个怪物身上缠满了一层一层的头发,血水夹着黄褐色的秽物不断滴落在水中。
蛆虫一样蠕动的发丝下,藏着一只痛苦不堪的眼。
“我是谁……我是你,我不是你……你是谁?你是我吗?”
“我找不到我了……”
沈长清眉头紧锁,穿过鬼门,瞳孔泛起不正常的白色。
就像一个人死了太久,眼珠子就会渐渐发白。
“你……”那怪物疯疯癫癫的,此时竟也本能感到害怕,并从这畏惧里捡回一丝理智,“不…你不是我……你是个死人,你是个死人!不要,你不要过来!!”
那一层层裹着血丝的黑发在冷风里瑟瑟发抖,而沈长清声音依旧温柔,“刘阳,你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还能称得上活着吗?”
“刘……阳……
“谁是刘阳……我是刘阳……不!我不是刘阳!不是刘阳!不是……不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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