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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青浑身一震。子夜文殊成为院监之前,已经名动修真界。每位书院弟子都能倒背如流,他十六岁独闯西海魔窟,诛杀蛊魔,解救被当做蛊人的无辜百姓的故事。那故事惊险,刺激,院监师兄以金丹初期修为,越级斩杀元婴期邪修,因而一战成名。其实那场战斗打得昏天黑地,威力波及甚广,被解救的凡人最后只活下一个。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子夜文殊送人进青崖书院,不过一句话,打一声招呼的工夫。然后他继续游历四大洲,书写更多传奇故事。等他回来,已经忘了这件事。何青青作为这个故事的人证,脸上瘢痕是魔修为恶的证据,幸运地进入青崖书院,误打误撞地闯进修真界大门。年复一年,每当有人提起院监的传奇,提起青崖书院收留受害者的贤德,就要拉出她来展示一番。每个人都告诉她应该感恩戴德。何青青因为做不到感恩,时常感到愧疚和痛苦。她只能做到忍耐。但有时候你越退让、越容忍,越怕事,欺负你的人越多。“我是。”她听到自己艰难地承认。她很怕对方像每个书院女学生一样,好奇又激动,问她关于子夜文殊的事。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更无法回答。而且根据她的经验,无论答什么都是错的。那红衣少女却道:“我是陈红烛,你认得我吗?”何青青讶然。华微宗掌门独女。人们称她华微大小姐、大公主。自己竟跟她,深更半夜相逢,面对面说了这么久的话。“你在这儿干嘛?”陈红烛问。问题回到了相逢最初。“宋道友说,让我在这里等他。”何青青答。不知为何,陈红烛心中烧起无名怒火。“为什么让你等?”“不知道。我之前在这里哭,他出门看我,然后让我千万别动,等他回来。”何青青声音越说越小,“宋师兄是个好人。”陈红烛心想,我派弟子是什么人,不用你一个外人告诉我。“哈,你以为他脾气很好?他看似好说话,其实性子最倔,骨头最硬,软硬不吃!”陈红烛想起自己在宋潜机那里,结结实实碰了三次钉子,皱眉冷笑,“不过是你哭得他心烦,他躲出门练剑罢了!”“我,我相信他。他让我等,我就等。”何青青话才出口,自己先吓了一跳。这是她立等可取宋潜机并不知道,他院门前已有两人在等,还赌了他今夜会不会回去。摸黑下得五十余阶,光线忽然亮起来,不是灯笼蜡烛有温度的火光,是四面冰冷墙壁散发出的柔和光泽。壁上嵌满千颗明珠,身处其间,如坠星海,财大气粗,甚是壮观。宋潜机在星海间穿行,路过三道门,那门上分别写着:灵草丹药、功法秘籍、法器材料……每扇都刻有阵法,只留一个碗口大的小洞。他在第四扇门前停下,抬手敲了敲。洞口传出一道冰冷苍老的声音:“买还是卖?”“卖符箓。”“养气符二百,聚气符二百五,追踪符三百……”宋潜机打断:“我只卖养气符。”“你有多少?”“一张。”门内沉默。宋潜机几乎能感到对方的郁闷:你这比蚊子腿还小的生意,有必要跑到黑店做吗?“递进来吧。”苍老声音无力的说。宋潜机摸摸鼻子:“我没带在身上……”门内还未说话,背后响起老掌柜的低喝:“年轻人,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后生。难道家里长辈没告诉过你,来消遣黑店,是要付出代价的。”宋潜机转头看他:“麻烦借用一下符纸、符砂、符笔。”“你要在这儿现写?”门内声音拔高。“马上就好。”宋潜机点头。年轻符师制符前,往往闭门谢客,沐浴焚香,静坐凝神数日,使精神状态达到巅峰。趁气息饱满时,连写许多张,直到神识不堪重负,灵气不济才停笔。精神稍散,笔力不到,符箓就算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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