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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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黑暗如有生命般粘附在人的身上将人裹挟，附着在人身上隐隐有蔓延扩张之势。刚才还行动自如的一群人，却在被黑暗钳制住之后，便连声音也发不出了，眼睛渐渐无神，接着便不再有任何动作。

可明珑是例外。虽然总有黑暗想附着上来，却又无从下手般退后一寸，但始终守在她身边蓄势待发。

先是走向离自己最近的柳鱼间身边，尝试了各种驱邪净祟的办法，都没有任何作用。

明珑小心地观察了下四周，探寻无果下，她伸手主动去碰了碰离自己最近的柳鱼间缠在身上愈来愈多的黑暗。

可手指才陷进去一点，就立即因身体的本能对负面情绪的排斥而撤了出来。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明珑好像明白其他被黑暗钳住的几人，或悲或难受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刚刚那一瞬，明珑窥探到很多来自于柳鱼间的记忆：师姐的死，师兄清玉的性情大变。以及清玉无数次求他杀了自己，可下一秒又见清玉满目仇恨地咬牙说要将天下妖残杀殆尽，要夺回方凌尸身。最后在明珑眼前闪回的画面是海音从妖界回来之后对他两说的话：“此事就此作罢，切勿再迁怒妖界其他无辜生灵。”

明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也沾染上了一团黑暗，且似乎在努力地想像裹挟蔓延他们一样，可不过一会又消逝在自己手上。

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转向了李尧光。

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几个人包括那两个女修都被黑暗裹挟，在明珑看来这里静无声息，可她知道，被黑暗困住的这几个人正在被强制反复经历着心灵深处最抵触的那段本来已经被尘封的记忆。他们正在煎熬，甚至在无声呼救。

少女伸出的手指停在李尧光俊逸却被黑暗覆盖了一部分的脸侧。她手指蜷了蜷，抬眼看向对方的眼睛。终于抿唇，手指缓缓浸入黑暗，穿过表层覆盖在他脸上的黑暗，本想轻抚他的脸，

可动作却顿住了———她看到了自己，在手指碰到那层黑暗的时候。

她看到一个紫衣少女在连翼峰弟子屋舍外的窗边强打着精神陪屋里面的人聊天；看到紫衣少女在岸边欢快地跑着，有一条鲛人在河里游，两人像小孩般在比赛速度；还看到那紫衣少女在岸边等睡着后，鲛人化作人形后也依偎了过去。然后就是无数个属于同一个人的背影，是那个以前天天跟在自己身后的紫衣少女的背影。

明珑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正要将手抽出，却忽然一股恐惧和恶心感顺着手指攀附至全身———明珑看到，那是在一个颇有讲究的府宅房间内。一个穿着华贵的女子往下扯了扯被吊在房梁上已经失了声息的女子的脚，很是痛快般地正与身边的老仆说着什么，忽然她转头，愣神了一片刻，又立即复展笑颜：“尧光？！你怎么在这里？”随后她立即向身边老仆使了眼色。

那老仆立即会意，边笑着说：“我们尧光少爷又来找最喜欢的二姨娘来玩了不是。”说着两人向这边走来，老仆边跨出门边反手将门合上。

屋里被吊着的与李尧光眉眼略微相似的尸体便被隔绝在了门内……

按视角来看，那时的师兄应该比自己第一次见他时你年纪可能还要小些。

如此想来。从小一起长大，只有一次在两人不大的时候随意问起过师兄，为什么李家不崇仙，他又为何独自来了山海宗。且自从上了山海宗他似乎没再回去过李家。

他当时定定地看了自己很久，本以为他是不想回答。

转过头了却听到了他的回答，

没记错的话，他当时声音很轻。他说，因为他的母亲，便是自山海宗下山而来的仙长。

明珑的手就此停在了离师兄的脸的咫尺之间，虽穿过了那层黑暗却未能抚上去。

难道说，从山海宗下山习得通天法术的女修……却身殒于宅斗？

就在这时，本一直沉寂着的无边黑暗，传出一阵异动———有什么在黑暗中快速穿梭着，可待明珑转过身去，却又沉寂了下来。

就在下一秒，就在她身边的这处黑暗，镜首犹如黑暗的本身一般，从黑暗中斜上方方向，探出半个身子。明珑反应迅速，当即化出风刃随在手侧，直击镜首。

对方忙后仰侧脸，可躲避不及，左脸被划伤。

让他略显病态添了一抹艳色，他显然没预料到这空间里还有人醒着，谨慎后撤了一段距离，疑惑着观察起明珑来。

“三宗五门本是同体，何故做到如此地步？”明珑说着往自己身上布了个盾符。

这黑暗的空间绝不是只会让人陷入痛苦回忆，昏睡过去而已。

山海宗弟子不过如此

镜首就这么沉默着看她，显然还在因明珑没被黑暗裹挟而忌惮。

可忽然他警惕地朝斜上方瞟了一眼后，转目对明珑道：“这样，你去把他们的浮生牌拿来，连同你一共六块。”他顿了顿，接着道：“总比死好。”

“……”明珑凝眉沉默了片刻，眼角掠过李尧光他们几人，开口道：“可我没权为他们做出这个选择。”

“所以你就选择看着他们被绝域侵蚀至死？”镜首似乎嗤笑了一声。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明珑抿直了唇，扬手展出一排符箓，“我能打赢你呢？”

不止是自己和师兄，还有善舟，柳鱼间以及那两位女修，他们为这秘境做了多少准备。定然不会愿意第一天就被打败赶出秘境，比起生命，他们似乎都有更在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