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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砜抱紧了靳岄,许久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我想留下来,继续当狼面侯。”他怕靳岄生气,但靳岄丝毫没有。年轻的黑眼睛里盛满真心诚意和喜悦,他的月亮捧着他的脸,稀里糊涂、没头没脑地亲他,亲完眉毛亲眼睫,亲完鼻尖亲下巴,小兽一样又皮又坏地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好威风啊,狼面侯。”靳岄笑着看他,很轻地说话,声线软得像掠过他们鬓角的风,“你说对了,我爱你发狂。”靳府杏子成熟时,靳岄果真回到了梁京。他是同夏侯信、建良英一起回的,没进家门先进宫门。宫中热闹极了,岑煅的漠何时启程去萍洲见白霓,并与白霓结为姐弟。章漠烦得很,点了他哑穴,岳莲楼说不出话,嘴巴仍叭叭乱动,滋扰他人。酒才过半,官家派人请靳岄进宫一叙。宫中也四处点灯,光华灿烂。岑煅在花园的亭中接待靳岄,两人说说笑笑,靳岄一直等着岑煅步入正题。一壶酒几乎见底时,岑煅有了几分醉意。他盯着靳岄,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真的不能留下帮我?”靳岄仍是毫不犹豫:“不留。”“白霓信中说,你和贺兰砜之后有远遁江湖的打算。但贺兰砜如今在北军中操练莽云骑,在莽云骑练好之前,你总不能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什么都不做吧。”“什么都不做多好啊。”靳岄打了个饱嗝,“狼面侯养着我呢,我愿意。”岑煅:“……以前可不知你这般厚脸皮。”靳岄笑了:“人总是会变的。”岑煅立刻抓住他这个话头:“那你的想法还会变么?”靳岄斩钉截铁:“不可能。”岑煅知他坚决,终于不再提了。两人又喝了几杯酒,岑煅开口:“好罢,但你记住了,无论如何,我都把你和贺兰砜当作我的朋友,只要你们有事相求,我一定帮忙。”“不敢劳烦官家。”靳岄笑道,“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儿,我和贺兰砜能文能武,都可解决。”岑煅流露了几分怅然:“我如今万人之上,你们不打算当我朋友了。”靳岄放下酒杯,迎着岑煅目光,缓慢而沉稳:“天下人人都是你的臣民,官家,身为九五之尊,你怎能有朋友?”岑煅心中如被惊雷一慑,久久不能言语。是了,靳岄说对了。他妻子自称臣妾,孩子以后将自称儿臣,连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宁元成见了他也要下跪叩拜,礼数做足,高声喊一句“臣”。他成了天下之君,此后便只有伏首之臣。岑煅心内大恸。他是至情至性之人,以往为了自保,流露情绪的时刻并不太多。他低头掩目,沉默许久,再抬头时眼眶湿润。“我有一物要给你和贺兰砜。”他命内侍取来一块金牌,牌上刻有龙纹,背面铭有靳岄的字。“……这是什么?”“我的承诺。”岑煅说,“只要岑姓子孙一日坐在这王座上,便绝不伤害你和贺兰砜,还有你们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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