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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小宛越想越觉得张婶子就是长公主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不然这大雨天,谁那么积极会自愿出来给东家送东西?找机会还得跟去看看她平日去的都是什么地方。回了将军府,待天转晴,崔小宛又偷偷出去,绕到五福坊,带了一顶斗笠和一套低调的麻布衣回来。可惜第二日这些东西还没派上用场,崔小宛就被催着去昭文馆点卯了。到了昭文馆,崔小宛问清教武堂的位置,便自己往那个方向去,还未找到地方,就听到一阵嘈杂。她循着声音,推门进去一看,几十个生徒乱糟糟围作一团,中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就跟你比这个!”于信仁一手缠着纱布,另一手指了指桌面,理直气壮,“公平起见,我们六个,对你一个!”崔小宛已见过两次于信仁调戏女子的龌龊模样,又是因着他爹的弹劾才到这地方来,此时对着于信仁的脸是越看越厌恶。相比之下,他对面那个聂容昭虽也欠扁,但好歹赏心悦目……就是坐姿懒散了些,歪七扭八的。聂容昭的位子后边就是木柱,他斜倚在朱红柱子上,睨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点点头,“可以。”崔小宛没半点为人师的自觉,也懒得管这帮人,甚至还有些好奇他们在做什么。她往前凑了凑,看到桌上摆着六个棋盘,旁边皆放着黑白两个棋篓子。嚯,这家伙说的一对六,莫不是弈棋?看不出来他还有点本事。崔小宛伸长了脖子,下一刻,就见对面六人左右手各抓一把黑棋白棋,直接洒在棋盘上,紧跟着旁边一人拿了块黑布,将棋盘盖上了。崔小宛:“……”是她想太多了。一名长着吊梢眼,看起来有些呆板的生徒站了出来,将手按在黑布边角上,“第一盘,答案是?”对面正要答,被聂容昭抢了先。“九颗黑子,十三颗白子。”吊梢眼掀开黑布一角,只露出第一个棋盘,伸手点了点黑白子的数目。聂容昭倚在柱子上,摇着折扇,看都没看一眼棋盘。“黑子九颗,白子十三颗,聂小郡王答对了!”几十个生徒面色如常,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已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只有于信仁那伙人还每天变着法子跟他赌,还要他们过来一起做个见证。“第二盘,还是聂小郡王胜出!”“……”“第五盘,聂小郡王胜。”念到后边,吊梢眼也语气平平,声音没了激情。“最后一盘了,让我们看看到底……”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等等。”于信仁将黑布按住,看向聂容昭,“要不要加点赌注?”聂容昭眼都没抬,“加什么?”于信仁笑了笑,“输了,不止要赔钱,还要叫对方一声爷爷!”聂容昭嫌恶地看了于信仁一眼,“叫我爷爷,你不配。”“五颗黑子,七颗白子。”他没再搭理于信仁,径自说了答案。吊梢眼将黑布撤掉,点了一遍,迟迟未开口。“嘶……不对啊……”“就几颗,算那么久?”周围好几个人凑上去,也上手数了一遍,“唔……确实不太对。”棋盘上一目了然,五颗黑子,六颗白子。棋盘对面的人拿起手中的白纸晃了晃,上边写着两个字:【伍】和【陆】。“嘿,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也有翻身的一天?”于信仁得意一笑,“聂小郡王也不过如此。”他的几个小跟班忌惮恭王府,他可不怕。起初他只是看聂容昭不顺眼,昭文馆里其他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就聂容昭,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来了之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对他嗤之以鼻。后来在某个高官的寿宴上,他调戏了一个侍女,被聂容昭撞个正着,聂容昭冷冷看着他,眼神鄙夷,只说了两个字:禽兽。之后侍女是被青羽带下去了,寿宴上的宾客都知晓此事,那名高官与他爹交好,帮忙将事情压了下来,但于信仁还是感到难堪。恨意伴着羞耻在阴暗的心里滋长。于信仁不敢在明面上跟聂容昭作对,只能借着玩乐,在这种事上找回点自尊。谁知道聂容昭此人就是个变态,四年了,什么项目都胜他一筹。当年什么难堪羞耻全都被他抛到脑后,现在的他也愈发大胆,无所谓什么名声,反正都会有人跟在后头替他收拾。赢小郡王一次反倒成了他的执念。于信仁看着聂容昭,下巴一仰,“聂小郡王,你说过只要我们赢一盘,便算是你输,叫爷爷吧。”青羽从聂容昭身后出来,目露凶光,“大胆,说什么呢?我家小郡王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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