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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沉不住气了,生气地吐出嚼成了一团的草尖:“你这人怎么总是答非所问呢?
我问你有钱人和有权人为啥要犯王法?你说了一大圈,就是不说这个问题啊!”
老头儿的眼神中忽然变得很茫然:“是吗?我一直没回答吗?大概,是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吧。
就像你说的,我们都那么有钱了,那么有权了,要什么有什么,我们为啥还要犯王法呢?”
年轻人叫道:“对吧对吧,我就说嘛!如果我能有个一千两银子,我这辈子也不犯王法!”
老头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想起来了,当年我比你还年轻时,也是这么想的。
后来我真的赚到了一千两,我就想,赚到一万两我就啥也不干了。后来是十万两,二十万两……”
此时大明已经成了全世界的经济中心,富人也比之前多了不少,但这个数目仍然让年轻人大为震撼。
“你都有了几十万两那么多了,你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呀?”
老头苦笑道:“人有了钱,就会想要权力;人有了权利,就会想要钱;可这世界上,既有权又有钱的事儿,一定是犯王法的。”
年轻人想了想:“未必吧,原来的皇帝既有钱,又有权,他犯王法了吗?”
老头儿被这个例子弄得一愣,半天才说道:“皇帝还犯个屁的王法,那时候,皇帝就是王法。
不过现在,皇帝也只能选一样了。唉,萧风啊萧风,自己没当皇帝,还把皇帝弄没了……”
锣声响起,休息结束,一群囚犯再度起身,懒懒散散的开始干活。
“谈新仁,监察院和刑部的释放名单到了,你流放坐牢的日子满了,可以出去了。”
老头儿一愣,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家人都在江南,千里迢迢。
我这把老骨头,靠着一路讨饭,只怕是回不去了,多半要死在路上了。”
管营哼了一声:“那你到底走不走,不愿意走接着干活也行,比你现在的配军身份工钱高!”
虽然这么说着,谈新仁还是收拾了个小包袱,拿着流放充军多年攒下的一点钱财,踏上了归途。
自己的家人,也不知怎么样了,妻子还在不在,孩子有没有成婚。
这么多年了,老家应该已经没人认识自己,记得自己了吧。那样最好了。
多年的充军流放,让自己从一个中年胖子,变成了干瘦结实的老头儿,不知道自己的罪孽,是否也随着岁月和肥肉,一起减少了些许?
江南,如今一定已经草长莺飞,春风拂面了吧。但愿我能撑到那里。
如果撑不到,那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自古富贵不两分,财来权往动人心。
以财谋权刀下肉,以权生财火中金。
财多易生淫邪欲,权重难除窃国心。
刀下取肉终断手,火中摸金自焚身。
身行淫邪夭天寿,万金难填欲壑深。
德不配位灾先至,豺狼岂能牧万民。
前仆后继填苦海,悬崖勒马有几人?
虽知江南春风暖,偏做风雪不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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