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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珩不再多问,只是眯起眼睛,专心地校准箭镞。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袁姑娘,求袁姑娘救救奴婢!”芸溪膝行过来,轻轻拽住裴昭的衣摆,眼眶中溢出泪珠,“袁姑娘,奴婢,奴婢才十四岁!怎么可能是太后娘娘的细作!”
裴昭看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蛋,有些于心不忍,想弯腰扶起她,但目光却落在芸溪的双手上。
虎口有厚厚的茧,且指节极粗,是经常用刀的手。
裴昭连忙后退一步,芸溪没拉稳,整个人扑倒在地,再度仰起脸时,脸上又是委屈,又是惊讶。
“芸溪姑娘平日里做的是什么?”
“回袁姑娘,平日里奴婢只负责端茶送水……”芸溪微微一顿,目光骤然狠戾,但不等她转动手腕,银色的箭镞便将她整个人掀翻在地。鲜血从胸口渗出来,缓慢地在藕荷色的襦裙上蔓延开来,有如艳丽的牡丹。
此箭正中心口,毫无生还的可能。
崔珩若无其事地放下弓。
很快,芸溪的尸身被人抬到了别处。
在大理寺呆了将近一月,裴昭见过不少死尸,但当着自己的面死的,确实还是头一回。她感觉头有点晕,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不明白,看芸溪的动作,想杀的居然不是殿下,而是我。”
崔珩平淡道:“可能是袁姑娘的身份很特殊。”
裴昭眼神微动,看向崔珩,偏生他一双淡漠的凤眼平静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于是问道:“殿下去隆德质库赎香奁做什么?总不至于,是送给未来的王妃吧?”
“说不定呢。”崔珩唇线上扬,“送王妃香奁,很奇怪么。”
“送香奁不奇怪,但送被人用过的香奁奇怪。”裴昭盯着他看,“更何况,还是当年裴家的香奁。”
“可是……袁姑娘不是很想要么?”他却笑道。
裴昭没再说话。
崔珩果然知晓自己的身份,过去的种种行径,想必也都与此相关。可是,他到底是怎么认出自己的?明明自己这张脸和过去相差极大,除非是亲密之人,否则绝无可能认出。
一时想不出来,也没有头绪。
裴昭重整表情,道:“殿下既知道我是谁,为何不早说?”
崔珩抬手屏退众人,淡笑着道:“本王在春雪居时,叫的便是‘裴小姐’。但你说不是。”
“呃……”
裴昭有些无语。谁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承认这种关切性命的大事啊!
天色变暗,乌云遍布,疾风拂起校场的尘土,是山雨欲来的迹象。
“裴小姐,王萼知道你的身份吗?”崔珩看着远方暗紫色的天际,忽然问道。
“当然不知道。”裴昭摇头,“关切性命,怎么能轻易告诉旁人。”
崔珩眼底浮起笑意。
看来两人也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得等再亲近一些的时候说。”裴昭若有所思,“毕竟当年我们和王家是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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