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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望向窗外灰色的天空和绵延的山脊,白雪压过树梢,世界冰冷一片。
宁秋砚没有点亮灯塔。
他在渡岛待了七天,帮白婆婆的小温室里的植物翻土,现在是很适合施肥的季节。
白婆婆种植的大多是食用香料,如鼠尾草、迷迭香、罗勒,香茅草等,有好几种都是宁秋砚在图书室的植物标本图册里见过的,所以能叫得出名字。
另一边的土壤里那些光秃秃的矮杆,他就不认识了。
“那些啊。”白婆婆说,“是先生去年扦插的绣球。”
宁秋砚想起了什么,站在密密麻麻的杆子里。
去年他就来过温室农场,但没有进来过这个小温室,不知道里面竟然种了这些。
看到他露出看上去很难过的表情,白婆婆安慰道:“不是死了,是这植物也休眠,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那时候原本只有一株,被先生养得枝繁叶茂的以后,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了兴致突然用来做扦插。”白婆婆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说,“他还看书,调理土壤的酸碱度,说要试试调剂花球的颜色,调得我这块地一大半都不能用了,他还答应给我扩建的。”
年夜饭众人聚在大宅里。
关子明已经离开了岛上,但有两个关家人新上了岛,一大桌人坐得满满当当。
康伯今年也吃上了白婆婆做的醪糟鸡蛋,一连喝了三碗甜汤,脸都喝得红扑扑的。
他还要去盛,白婆婆拍他的手:“还吃,少食多餐知不知道,你都多少岁了,明年还想不想吃了?”
岛上对“死”字没有什么忌讳,虽然在春节里,但众人也一点不在意。
见很有威严的康伯被白婆子管,大家都在笑。
“好好说话,别打。”康伯也笑着说,“知道我活不了几年了,还这么凶。”
白婆婆凶是凶,还是乐呵呵地夺过碗去,帮他盛了一点点,哄小孩似的。
凌医生对康伯说:“您的身体我最清楚,好得很。不过您还是得千万保重身体,您要是走了谁来管这么大一家子?”
康伯就指着常在农场做事的一个汉子说:“关正来管。”
那个叫关正的摆手:“还轮不到我,轮不到我。先生和我都还不熟呢。”
宁秋砚看着这样亲切的一群人,被他们之间的亲情氛围感染。
他们也和他一样,鲜活地来到这世界上,被关珩照拂着,爱护着。
经历碌碌一生,化为无穷岁月里的尘埃,美满无憾。
宁秋砚离开渡岛那天是凌医生送行,显然是有话要和他讲。
他们在码头分别。
宁秋砚下车前凌医生叫住了他。
宁秋砚没有戴红宝石耳钉,大家都注意到了,却不是每个人都会问。
凌医生不一样,他是最早观察到宁秋砚微妙变化的人,一点点见证宁秋砚的动心、犹豫与踌躇。
他也是最早猜测到关珩心意的人,比陆千阙还要早得多。
“怎么不找先生?”
凌医生问。
宁秋砚说:“我不知道。”
想了想,“我不知道把他唤醒以后,能为他做点什么。”
凌医生诧愕。
他之所以觉得宁秋砚像小狗狗,给取了外号,除了宁秋砚有一双狗狗眼之外,就是因为宁秋砚那总是热切追逐关珩身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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