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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人潮回到会见登记室,用手环锁把书包取回来,翻着手机查看最近一班公交车还有多久,心想还能赶得及回学校附近吃个小馄饨作午饭。
工业区绿化做得潦草,树瘦得可怜巴巴,很长的一段路头顶都没有荫蔽。
出门口打开遮阳伞,戴好耳机,点开音乐软件。
然而没走两步路,伞面就被掀开了。
少年清爽的气息,携着凉风扑面而来。
霍决摘掉她一边耳机,弓身钻进她伞里,将伞柄接到自己手中。
耳机里正播放着「thestdayofsur」的冗长前奏。清晰锋利的吉他lo,结合含糊的贝斯与鼓点,营造出迷幻的热夏末日感,将一瞬间拉得很长。
霍决穿一件白tee和一条工装裤,高而清瘦,大概是刚从冷气车厢下来,指尖还带着凉意,点了点她的眼下痣。
“兔子。”
那双眼透出几分目不转睛的灼烧感,声音也是低低沉沉的,“哭什么。”
时闻怔愣片刻,拿手背揩了揩眼尾,嘴硬道:“……没哭。”
他那位长相凶悍的斯拉夫保镖不在。不知是没跟着,还是隐在暗处。大概率是后者。
伞下闷着两人的呼吸,默不作声对视半晌,霍决抓住她手腕,要带她往前走。
“啊。”时闻蹙眉,小小痛呼一声。
——她头发被卡进伞骨里了。
霍决刚刚顾及她,特意将伞面往她的方向倾斜,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
于是伞柄又回到了她手上。
“别动。”霍决双手扶住她面颊,笨手笨脚帮她整理。
身高差太大,时闻需要微微踮脚配合。伞面翻开,滚烫的光都淌了进来,汩汩地将他们包围住。
霍决低头垂眸,手上动作放得很轻,像是怕弄疼了她。
“发绳也卡进去了。”他研究半天得出结论,“解不开,摘了吧。”
时闻用的一个羽毛发绳,大概是上面毛茸茸的装饰绞进缝隙里,绞死了,她闷闷“嗯”一声。
霍决一手扶住她后脑勺,一手帮她把丸子头拆开,海藻般的浓密长发倏忽散落。
时闻鸦羽般的睫毛低垂,没来由有些局促,下意识紧张地要去捉他的手。
距离太近了。
十八岁,正介于少年与男人的分界线。
霍决身上的费洛蒙,混合融化的日光与清苦的烟味,随着一个似是而非的拥抱,轻轻裹住她。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这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霎时间冲不散。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有半年没有见面。
不能说生疏,他们两个之间,无论如何都谈不上这个词,但总归没有过去那么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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