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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府中,若说她最喜欢谁,定是这个见了不足几月的祖母,人老了容易哄,且在某些方面看的清,必要时候的话语权也能锦上添花,这一番祖慈孙爱并不算白做。
出了寿安堂,杨父身旁的小厮便来请人,吕献之侧头瞅了一眼杨灵籁,参天树下,女子莞尔一笑,“郎君快去吧。”
绿叶衬娇花,分明是上等好景色,却叫他呼吸一窒,快速迈着大步离开了。
越是了解,他对杨氏三娘的感觉就愈发可怕。
这样一个见人见鬼都能笑,心思埋的比那树根还深的女子,日后怕是他多说一句,都得被算计的头都抬不起来。
盈月站在杨灵籁身旁,瞧着姑爷不顾仪容姿态紧赶慢赶的身影,心头疑惑,问道,“姑娘,公子他怎么跑的这般快?”
其实,相比于跑,那可能更算溜,只是她不太好意思将这种不太美好的词用在上京第一公子头上,总觉得有些奇奇怪怪。
“管他了,总归是走了,快扶你家姑娘回去歇歇脚。”杨灵籁随意撇了一眼那门框一隅剩下的衣角,漫不经心。
“姑娘,不去寻姨娘吗?”
盈月搀着人的手过了穿堂,却发现杨灵籁拐去了翠竹园的方向,声音讶异。
“回去罢,你既想去寻人叙旧,便先自身去寻,我有些累了。”
话里冷冷淡淡,也不说是谁,也像是不愿说,盈月不敢多嘴,她也不知小姐和姨娘之间生了什么嫌隙,如今真是越发生疏了。
可这亲生母女之间,不该是如此。
走在这不大的府里,几日前的红绸满檐已然是被揭的分毫不剩,树上花里新发的绿叶和长得花骨朵沾着些被洒水丫鬟泼上去的小水珠,给燥热的天气和人心添了一抹清凉。
杨灵籁站在翠竹园里,里面一如从前,留下的东西也都还在,就是敞亮的屋子住久了,回了这里,就有些待不住。
还没等那绣凳坐热乎,院门外就传来了几道模糊的人声。
盈月跨着个小篮子便想往潘姨娘的院里去,嘴里哼着不太记住的小曲,到能见着碧画说说话,难免心里抑制不住的高兴,只是还没走出去,就望见了在门前探头探脑的人。
“五姑娘?”
五姑娘大名杨林娩,乃余姨娘所出,因生时已是暮秋,便起了小名叫晚娘。
杨晚娘被喊住人僵了半瞬才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她在这已经等了快一刻钟,每当做下决定时就又被心里的那点担忧戳了回去,如今倒是不用躲了。
“盈月姑娘,我是想来寻三姐姐说说话,不知道这院里是否还有旁人?”
“倒是没有,小姐正在里面用茶,我带您进去。”
得了肯定的答复,杨晚娘在心里松了口气,今日在堂上三姐姐瞧着脾气不好,她是不想来给人添麻烦的,只是这几日心中实在烦闷,姨娘也被带的唉声唉气,无人能帮她,三姐姐嫁了吕公子,也比她这笨脑筋转得快,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一路进了屋子,她才发现这翠竹园也不像从前了,地上还铺着青石板路,沿着进去沾不到什么泥灰,从前遮挡窗栏的树也被移开了,室内泛着暖光,不热也不冷。
不过仔细想来,这一切都才过去短短一月多。
翠竹园没了常来的主人也被照养的好,她们这些姊妹们终将各有各的归宿。
盈月是将人直接带到内室的,杨灵籁正坐在画屏后的小长几前捧书瞧,身旁瓷瓶内插着几枝红石竹,花艳人更艳,随着翻动书页的动作,脖颈间挂着的金玉长命锁的珠串随之摇曳。
“三姐姐好。”
柔弱无骨的音色唤回杨灵籁纷乱的思绪,抬头间,分辨了来人。
“是晚娘啊。”
染着鸢尾红的眼尾上挑,一双含情却又薄情的双眸瞧人带着几分懒散,唇角勾起时又透着不多肆意,被红绳竖着的两缕黑发落在胸前,与领前绣着的红紫交加的祥瑞纹样呼应,惊人夺目。
是抬眸一笑百媚生,华容婀娜,令人忘神。
杨晚娘楞在那半响,满心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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