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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次宁静、平和,被踏实与安心充盈着,原本激烈动荡的心跳也逐渐轻缓。
接下来几日,趁着孟若渔倚榻修养,狄尘跟随程将军体察西境情势。
其实西境连绵不绝的大小之战,双方打得都很不乐意。西陲十六部是为了谋求游牧的沃土,得以繁衍生息;而天彧则是因为受皇命,死守边境,半分不得退。
最终的结果就是西陲的这百里悠悠青草地,不是风吹草低现牛羊,反而成了战乱沙场地,血染的天然坟冢,十里不见人烟。
孟若渔得知这些,便想起了那日死在她刀下的七名大汉。他们来到敌营做的第一件事竟不是捣乱作祟,而是先灌了大碗滚烫热粥入腹,想来是饿狠了。
十日后,两人沿着西陲地界继续北上。
纵马回望狼烟寂寂的草莽,孟若渔喂叹一声:“天彧与西陲十六部的仗实不该继续打下去,只能落得两败俱伤。”
“若渔所言甚是。”
狄尘极目远眺,随后牵起缰绳,喝了一声,策马而去:“走吧,还有机会再来的。”
“驾——”闻言,孟若渔也调转马头,跟随而去。
一月后,他们来到了豫州北境的边陲小城,承阳。出乎意料的,这里格外破败萧索,寥寥百姓中,混杂着不少羌国的异族人。城中百姓显然不待见那些祸害自己国家的异族人,流落他乡的羌国人大多抱团瑟缩在阴暗的小巷子里,穿着褴褛的衣物哆哆嗦嗦地举着破碗乞讨为生。一天到头,破瓷碗里凑不够半大个子儿,想要夜晚啃个死面饼都是奢望。
孟若渔走在这处萧索、悲凉的边塞小镇,心中是说不上来的酸楚、凛然,她知道羌国祸害天彧二十载,无数天彧百姓流离失所、亲人两隔。她恨着,期盼着,有一天天彧能收复失地,平定北境,重回太平盛世,为四方黎民建设起得以安稳栖身的广厦千万间。
却未曾料到,战争带给羌国百姓的也是同样深重的灾难。而这些逃离羌国,瑟缩在他乡的异客大多是妇孺儿童、耄耋老者,他们睁着空洞洞的眼神惶恐地看着大街上愤怒、仇恨的天彧人,希冀从他们那里求得些怜悯和一些续命的财物。
孟若渔同狄尘并肩走在人烟依稀的街道间,身侧掠过三两虚浮混沌的布衣百姓。
一个莽撞孩童飞也似的跑来,与孟若渔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头撞在她的小腹,碰得她生疼。那孩子也趔趄着往后倒了几步,即将跌坐在地的档口被孟若渔一把扶住,稳稳站定。
那孩子行色匆匆,甫一落地,倏地挣脱孟若渔的手臂,低垂着头,甩开双臂,头也不回得跑远了。
孟若渔神色凝滞一瞬,看着孩子跑远,扭过头来,恰好和狄尘的视线相撞。
两人约好一般异口同声道:
“我见那孩子有异,且去看看。”
“若渔,我忽忆起一事,需得……”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怔。
狄尘的话还没说完,两人已经了然。狄尘将他证明身份的令牌交给了孟若渔。叮嘱道:“带着此物,晚些时候,县城府衙再见。”
孟若渔点头应下,随即没再多话。两人各怀心事地分道扬镳,扬长而去。
孟若渔顾不得其他,步伐迅捷地跟上那即将消失在街口的瘦小身影。
就在方才她被孩子撞了满怀的瞬间,狄尘看向这条巷子拐弯处的神色一变,一双凤眸盯死了某个暗处。分手后,狄尘悄无声息地奔着那处而去……
孟若渔一直跟着那孩子来到了县城犄角旮旯的一条破巷子,两旁搭着歪歪扭扭的烂窝棚,乌漆嘛黑的墙壁苔藓斑驳,一条臭水沟从巷口贯穿到巷尾……
腥臊恶臭猛地窜上孟若渔的口鼻,让她头脑发昏,脚步停滞下来。却见那孩子踩着双破到露出脚趾的草鞋上蹿下跳的跑到了一间逼仄的院子前,伸出瘦弱、染着尘灰的细胳膊敲了敲那嘎吱作响的烂门。
“笃笃笃——”敲门声又响了三下。
孟若渔隔着些距离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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