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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鸾吸气委顿地道:“你放开,我不自残了。”
狄隽牙齿早就被她后脑撞击的时候咬了舌头,满口的血沫子,话也没法说,闻言只是摇头。西鸾看不到,他索性更加捆紧了些,用行动表示他不会放手。
西鸾无法,抬头对着淡定围观的地藏王说:“他非礼我。”
“阿弥陀佛。”
西鸾瞪眼:“他是您老人家第nnnnnn代记名弟子吧?您这是霸权主义,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西鸾,你要相信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天意个毛线。您这是挖坑等我跳,我诅咒您吃饭没有筷子,蹲茅厕没有手纸,洗澡没有衣裳,走路摔跤,腾云翻跟头,睡觉没床板,嗑牙蹦石头,喝茶喝苦水……”噼里啪啦一大串,说道最后她更是口干舌燥,挣扎:“我不管您对我做了什么,一句话,给我宝物,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听得狄隽腿一软,西鸾侧身猛地一推,就将对方推得在地上翻滚了无数个跟头,停在了几百丈之外。她再也不管不顾,转身就扑到了地藏王的手边,一把夺过那宝珠,往地面上狠狠砸去。
五光十色,璀璨斑斓。原本红光漫天的地方瞬间被飞舞的花叶遮盖。远处群山白雾弥散,近处千丛万树梨花开,抬头晴空万里,低首脚踏嫩草。一阵风吹来,卷起满树花瓣,像是入了仙境一般。
西鸾抹开额间汗湿的头发,嘀咕着:“找个宝物都要设这么多陷阱,地藏王您也太不厚道了。直接让我进来这幻境不就好了么,偏要上演苦情戏。”啧啧叹息,“难道不知现今苦情戏不卖座么!”
貌是情非八回
她登高望远,遥遥只能看到群山中一处有着袅袅炊烟,有烟的地方才有人,或者妖怪,也许是神仙?
西鸾可不会管这些,她天生艺高胆大,随手一个小法术就聚集了一大堆的花瓣充作代步云彩,腾空而上的飞往目的地。为什么是花?因为这里除了花草就没别的了。
她虽然猜测这是一个幻境,可到底也有点防备,生怕突然半空中跑来天兵天将或者脚底踩上什么妖孽精怪,再不测也会遇到山野巨人等。可一路顺畅,蚂蚁都没瞧见一只,可见制造这幻境的神仙多不精益求精。
她一路飞行,顺道感慨,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到了那烟火之处,原来还有一栋木屋。屋前更是密密麻麻的梨花林,中间一条泉水将林与屋子分开,成了护城河一般。屋子三两间,袅烟从厨房的烟囱中飘出来,带点涩果的清香。
在鬼界呆久了,她都快要忘记人间界的日子了。乍然问道这等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又勾了起来。
身后一人问她:“想吃么?”
她转过身去,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女子立在不远处,见她望来就道:“远道而来,没有别的招待,一起吃顿便饭吧。”
西鸾呆滞的点了点头,看着女子进了厨房,揭开锅盖,里面居然用开水煮着木筒饭。沸腾的热水,圆滚滚的木筒,满溢的香,再加上女子淡如新花的笑容,再多的防备也都不自觉的放下了。
她吸着口水坐在门槛上,笑问:“你是谁?”
女子指了指门前的泉水,西鸾道:“小泉?溪水?河流?溪河?”女子轻笑,算是认同了最后一个名字。
西鸾又问:“这里只有你一人么?”
溪河摇头:“我在等我的夫君回来。他出了远门。”西鸾很想问‘去了哪里?’她也问了出来,溪河毫不在意的回答:“荒野,西方极远的大荒野,那里有一个大部落。”这次,西鸾闭紧了嘴巴,什么也不问了。她有点怕看到女子飘散无形地落寂。
等到女子将饭摆上桌的时候,西鸾才知晓对方还准备了果子。很小,颜色艳丽,或圆或方或呈几角星的果子,咬一口脆脆的,涩甜辣各有不同,让人食欲大开。饭后,西鸾非常不好意思的提出来清洗餐具。溪河递给她一个盆子,自己提了一桶衣衫,去了溪边。
两人一见如故,几乎无话不说。西鸾知晓这里是与西方对立的极东,溪禾的夫君正是整个东部部落的君王。这里连绵几百里的地盘都是属于君王一人的,所以基本不见人烟。而她的夫君出远门之时,就只有她一人。西鸾旁敲侧击的询问过这里是否有过异常富饶美丽的山脉河流,或者发生过天灾人祸而依然繁华的地方等,得到的回答却是整个东部地区只要是君王的统治之下,永远都是风调雨顺百年如一日。西鸾自然是不信,借口让溪河带着她将所有地界走遍,还顺道去了部落里面住了一些时日。相比这里的毫无人烟,部落中却是人丁兴旺,每日里男子们出门骑马打猎,女人们织布做饭,夜晚大家围着火炉对歌跳舞,当得上民风朴实。
这里的一切都太平和美满,让西鸾心底既温馨,可相处久了总有一种委和之感。
她习惯了仙界的荒度年岁,也习惯了修罗界的杀戮,更是习惯了鬼界的哀恸,还有人间界的尔虞我诈,唯独这里,因为人们太善良太没有防备,反而凸显她来此的目的过于龌龊虚伪。
她将整个东部部落的每一座山头花野,每一个山洞禽窝都翻找了遍,更是利用勉强能够使出的三层道行展开探寻,除了地底下的稀有矿产和人们打造的利器之外,再无什么可以充当‘宝物’的物事。每当要放弃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地藏王说的宝物已在心中的话语,就会忍不住的摸摸心口的位置。那里已经沉静了许多年,早如死海一般无波无澜,能有什么?
梨花谢了,紫藤开了,栀子花又占据了人们的视线,等到部落中的青年男子亲手摘了凌霄花捧到她面前之时,西鸾后知后觉的感慨欢乐亦逝。
这日里,西鸾大清早就听到鸟雀的欢腾声,绷不住的想:“该不是有客要来吧?”
溪河正从房间里出来,温柔笑道:“是夫君要回来了。”
西鸾啊了一声,眉目搭了下去。半响方从草堆上爬起来,拍拍灰尘:“既然你夫君回来了,那我也要走了。”
溪河问:“你要回家了么?”
家?西鸾何曾有过家。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轻松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别伤心。”
“嗯。”
西鸾又道:“下次你的夫君再离开,你就从部落里找个人来陪你,或者多去部落中走走,别一个人呆着。实在不喜,就养条狗,再养一群羊放牧也行。”
溪河抿唇闷笑。
西鸾放心了些,还是忍不住咬着草茎:“其实,我觉得你们最好有个孩子。那样,男人才会死心塌地地守在你的身边。”
溪河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头应允。这个美丽得不似人间的女子,总是这般淡淡的神情,让西鸾无端的心疼。她总觉得看着对方,就能够感觉到内心中某种感情在缓缓地浮出水面。三个月,她对溪河的喜欢却比对灵宝天尊的几千年怨念还来得深刻,这实在不寻常。可这本就是不寻常的地方,遇到了这么一位不平凡却比任何人都要平凡的女子,所有发生的情怀也就显得稀疏平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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