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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踩过碎石,停在谢神筠身前。
“你要我死。”沈霜野语调尤为冷酷。大殿里的站位经过精心设计,瞿星桥率领的禁卫御敌时靠近门边,他们都不曾深入。
阿烟一开始就没有护卫在谢神筠身边是个漏洞,而沈霜野始终不离谢神筠左右是另一个漏洞。
如果沈霜野没有追着谢神筠坠下暗道,那他此刻已经被坍塌的大殿埋在了下面。
火光照亮乱石一角,谢神筠罕见的有点狼狈。
“你这么好用,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谢神筠不得不仰面看他,这同沈霜野过去的俯首截然不同,她陷在这昏暗密道,变成了绝对的弱势。
沈霜野没有蹲下来,他俯视着谢神筠,看穿了她这一刻的虚张声势:“不好意思,叫你失望了。”
“谁叫你也想要我死呢。”谢神筠在这种境地里仍然是轻松的,“扯平了。”
消失在孤山寺的况春泉是重点,沈霜野早就知道这里埋伏着杀手,他没有谢神筠那样洞悉全局的高度,但照样摆了她一道。
“要杀了我吗?”谢神筠带着诱惑,她总是似真似假、有意无意地诱惑着沈霜野,“这里是个好地方。”
她仰颈受戮的姿态很漂亮,脆弱的颈白得耀眼,像是被雕琢成千姿百态的月光,能被轻易捏碎。
沈霜野被诱惑到了。
谢神筠绝不能留。
这是一直盘旋在沈霜野心中的想法,在今夜尤其强烈。
她坐看俞辛鸿受刑时的不为所动和让阿烟出去的体贴让人记忆尤深,但那同温柔良善不忍心统统沾不上边,只是上位者的故作姿态,怜悯里带着轻视,那种体贴才更彰显谢神筠的冷漠。
谢神筠不在乎旁人的命,也不爱惜自己的。
她只要结果。
这同沈霜野截然相反。
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杀掉谢神筠之后大可以伪装成是意外。至于那些近卫——没有人能证明沈霜野今夜和谢神筠在一起。
沈霜野可以轻而易举地抹掉自己的痕迹。
他们的对峙只有短短一息,谢神筠先动了。
寒芒在狭窄的空间里猝然炸起,率先斩掉了唯一的光芒,那冰凉的刃贴着沈霜野头皮滑过,在饮血前撞了个空。
烟尘被惊动,沈霜野翻拧时避开了白刃,但那只是个幌子,紧随而来的一击乘烟而动,欺身时绞住了沈霜野的攻势,瞬间把人按倒在地,薄刃已经贴上了沈霜野颈侧。
谢神筠气息不稳,跪在沈霜野身上时还在微颤,她捏着薄刃的手指稳如山,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因为沈霜野的剑也抵了上来。
谢神筠垂眸,眼波映出寒芒。她轻飘飘地问:“要用我的剑杀我吗?”
他手里还握着谢神筠的龙渊剑,那剑锋薄如蝉翼,割喉时很快。
沈霜野微微倾身,他的侵略意味都被敛在含蓄的姿态里,那样不露痕迹,又蓄势待发:“不用剑我也能杀你,要试试吗?”
贴着她的剑锋缓缓滑动。
剑锋下是一段玲珑锁骨,汪进了半弧月光,一点红胭脂沉在月光里,丽得惊人。
最合适谢神筠的死法,该是扼断她的颈项,听她濒死时的喘息。
太美的的东西总会勾起人强烈的破坏欲,谢神筠这个人,让人想拂去她肩头雪,再融掉她眼中霜,最后让她狠狠碎掉。
那是天性。
仿佛是为了满足沈霜野的欲望,又仿佛只是垂颈的姿态太累,谢神筠逸出的喘息很轻,但足够让人听见:“你不会杀我的。”
她太笃定了,仿佛从未跌落云端。
沈霜野此刻杀意暴涨到极致,又被寸寸敛尽:“哦?”
“杀了我,你也出不去。”谢神筠听出了沈霜野的杀机,但她不在乎。
“这座地宫的密道以九九之数排列,时刻轮转,出口只有一个,一炷香之后这座地宫就会完全塌陷,”谢神筠道,“没有我,你走不出去。”
谢神筠从不吝啬她的笑,因为她又赢了:“要赌一赌吗?”
沈霜野沉默下去,片刻后他缓缓一笑,说:“要和我赌,你怎么不站起来?谢神筠,霜刃再锋利,不能动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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