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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后遗症,最明显的反应就是身体没有力气,察觉到自己躺在林誉之床上后,她几乎是挣扎着下床,裹着被子往外走。
林誉之在料理台处煲汤水,听见动静,抬头,看到一脸苍白的林格。
林誉之笑了:“有精神了?不枉我一晚上守着你。”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林格说,“明明是我的免疫系统连夜奋战。”
“是,辛苦了格格体内连夜奋战的免疫系统,”林誉之颔首,“等我好好炖些滋补汤来犒劳她。”
林格咳了两声,声音嘶哑:“爸妈呢?”
“出去玩了,”林誉之说,“对了,早晨林爸订好了返程的机票,后天下午走。”
林格迟疑地喔一声。
“没事就先回床上躺着,”林誉之说,“休息休息,缓一缓,等身体养好了,才有力气和我吵架。”
林格说:“你说得就像谁喜欢和你吵架似的。”
“不吵架也没关系,”林誉之说,“那就和我讲讲,你为什么要在手臂上纹一朵兰花?”
林格说:“因为好看。”
“还有呢?”
林格打哈欠,漫不经心:“你猜。”
“那我猜一猜,”林誉之看她,“是为了遮挡疤痕吗?”
旧梦徐徐
深色兰花下掩盖的疤痕。
其实很少人知道林格的小臂上有这么一道疤,淡淡的白色,新生皮肤长出的组织有微微地凸,仔细抚摸时能感觉到它的突兀。周围有六个均匀排列对称的点,那是缝合线拆掉后留下的痕迹。
林格无意识地抬手去触小臂上的这道白痕,微微的凸痕,实际上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但指尖触碰时,那种撕裂般的痛感仍旧残存在记忆的神经里。
她其实很不想谈到这个,更愿意将其归结于青春期时候的一时冲动,或者说,是身体发出的一个警醒——
那时,林格回过神之后,低头看,只看到被撕裂、花朵般绽开的手臂,横切的一道殷红和疼痛促使着她仓皇丢下刀。
她可以从自己阅读过的书籍、看过的电影中找到自己如此做的原因。
有一种说法提到,人的身体在受损时,大脑会紧急分泌内啡肽,用来帮助身体镇痛。
而人在极度痛苦时,所产生的自我伤残冲动,也是想要以此来获取内啡肽的帮助。
林格不确定这个说法的真伪,她也不想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只知手臂刺痛,而她还不想死。林格的不安和惶恐、心脏的闷痛都随着血从那道伤口中流出,意识告诉她还想要活下去。
在短暂的惊愕后,林格立刻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彼时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人在意外前会清空大脑。
直到那个和蔼的、为她缝合伤口的女医生,心痛地问她难受不难受的时候,林格才微妙地意识到自己大约是病了。
有些人会通过自我伤害来抑制自,杀的冲动。
然而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有一些生病的征兆,需要医生和药物来介入治疗。
包扎好伤口的当天,林格就去见了心理医生。
倾诉和药物的干预及时阻止病情的进一步恶化,在那之后,林格断断续续地去看了六个月的心理医生,在最后一次谈话时,医生告诉她,可以停止服药了。
当然,如果再有任何的情绪不对,请及时联络医生。
这不是流感,不是咳嗽,没有药物能完全根治,它仍会潜伏在某个深处,等她薄弱时一拥而上,尝试击垮她。
林格不想将自己和“抑郁症”联系在一起,在她的认知当中,患了抑郁症的病人,大多都表现得毫无情绪,麻木,忧郁、哭泣——
医生严肃地告诉她,这种认知是错误的,抑郁病人的情绪也有起伏不定,也并非永远都处于阴霾之中。这也是最容易摧毁病人心理防线的原因之一,他们在情绪良好时自觉已经恢复正常,然而不久之后的激素变化,又会再度令他们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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